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正牌世家女》作者:云一一【完结】 文案 她的娘亲是宋家的独生女, 她的爹爹是宋家的上门女婿, 她的表哥是爹爹的远房侄子, 她的舅母是先夫早逝的寡妇, 她的表姐是舅母带进宋家的拖油瓶儿, 以上,便是宋絮苓前世的认知。 然而直到被烧死之际,她才知晓: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阴谋! 重生一世,宋絮苓发誓: 她定要守住娘亲不被害死,守住宋家祠堂不被恶人烧毁! 那些亏欠了她和她娘以及整个宋家、欺骗了世人的白眼狼们,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什么,因为女主爹爹是入赘,所以人物称呼有颠倒。比如女主称呼娘亲的爹爹为“爷爷”,称呼爹爹那边的亲戚为“舅母”“表哥”“表姐”。膈应的亲们勿入,囧 o(╯□╰)o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絮苓,秦岩诤┃ 配角:宋君逸,宋宛清,姜芷雯,姜玄皓 ┃其它:重生,复仇,云一一   ☆、祠堂被烧   “表妹,这祠堂阴气甚重,你身子又不好,还是不要跪在这了。婶母若还在世,看到你这样作践身子,岂不心疼死?”衣衫华丽的绝色女子,容貌倾世,笑容温和,眼底却是不时闪过丝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冷厉和不耐烦。   “表姐,我没事。我想多为娘亲尽尽孝,多陪陪娘亲。”轻轻摇摇头,宋絮苓声音很小,眉眼精致的脸上不复往日的柔弱和怯意,竟是难得的显露出了几分坚定。   “你……哎,表妹可是忘了,婶母生前最为心疼你,生怕你受半点委屈?虽说现如今她老人家不在了,可你身边还有爹爹、还有表哥、还有舅母、还有我这位表姐不是?咱们都是一家人,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受苦遭罪?表妹你还是赶紧回房吧!我已经命人为你熬了补身子的药膳,你可不要辜负了表姐我的一番良苦用心才是。” 姜芷雯边说边走上前,不容反抗的扶住宋絮苓的胳膊,借着巧劲强迫宋絮苓站了起来。   “多谢表姐一番好意了,我真的没事。”听着姜芷雯的关怀话语,宋絮苓心下微暖,握住了姜芷雯的手,“反倒是表姐现如今的身份不同,该早早回宫才是。”   “表妹无需挂心。圣上对我向来不同,恩宠有加。即便我晚点回宫,也无人敢说半点不是。”满脸自信的笑了笑,姜芷雯不以为意的拍拍宋絮苓的手。身为当今圣上的宠妃,自是不容旁人不敬。   “表姐说的是,是我多虑了。圣上对表姐的情深意重,就如同我爹对我娘,当得上情比金坚,鹣鲽情深。”姜芷雯受宠的事天下皆知,宋絮苓点头说道。   “圣上对我自是情比金坚,我与圣上也确实鹣鲽情深。不过表妹,圣上对我的情意,与叔叔和婶母……却是万万不同的。”听着宋絮苓的话,姜芷雯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眼里的冷厉却愈发厚重。   见宋絮苓目露疑惑,姜芷雯嘴角勾起,眼底迸发出强烈的亮光:“一个是切切实实的情真意切,另一个却数不尽的虚情假意,怎可相提并论?”   “表姐这话……是何意?”宋絮苓自幼养在深闺,性子单纯良善,从不以恶意度人。可姜芷雯的言外之意太过直白,她无法不多想。   “表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如此明了的话,表妹却是听不懂?不得不说,婶母把表妹护的太好。难道表妹就从不曾怀疑叔叔对婶母的情意究竟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姜芷雯语气温和依旧,心下只觉甚是讽刺。明明宋絮苓才是长在深宅内院的世家女,可心计手段却比不过她这个出身乡野的丫头。究竟是宋宛清这个娘亲太会教养女儿,还是身为爹爹的宋浩然刻意纵容之?   “表姐慎言。我爹爹当年高中科举探花,却为着我娘入赘宋家,随我娘改姓‘宋’。这么些年更是从不曾纳妾,也不曾收过通房。尽管我娘身子孱弱,需得常年卧榻,我爹爹也一直君心如故,对我娘呵护备至,温柔体贴。”自家爹爹宋浩然,在宋絮苓心中向来顶天立地。恐怕世上再无其他男子,可以敌得上如斯谦谦君子的高风亮节,亦远远及不上她爹对她娘的情深意重。   “是吗?那表妹可知叔叔为何要接我娘过府照顾?我娘又为何在我进宫之后,不肯搬进我特意在帝都为她安置的府邸,偏要苦守在宋家的偏院小宅?要说郎有情妾有意,也不过如此吧!”既然宋絮苓坚持不回房,姜芷雯也不再坚持。松开握着宋絮苓的手,借着侧身的功夫不着痕迹的对着门外使了一个眼色。   “不可能!”满脸震惊的倒吸一口气,宋絮苓神情惶恐的用双手捂住嘴巴。表姐方才说……她爹爹和舅母……怎么可能?   “这世上本就有太多不可能之事。只是表妹从不曾真心去细看,才会什么真相也看不见。毕竟……这可是宋家上下众所周知的事实,早已不是什么秘辛。也唯有表妹和婶母,被瞒在鼓里吧!”看着宋絮苓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姜芷雯轻笑一声,停住不再多说。   “不可能的……”姜芷雯带来的打击太大,却又煞有其事、振振有词,宋絮苓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地上。   将宋絮苓的痛苦和挣扎尽数纳入眼底,姜芷雯却依然不觉得解恨。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令山水失色的笑容,俯下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宋絮苓:“其实啊,我根本就不是你的表姐,而是你的亲姐姐。”   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宋絮苓失神的望着姜芷雯,喃喃反问道:“亲姐姐?”   “没错,亲姐姐!”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与宋絮苓对视,姜芷雯轻启朱唇,语气亲昵,“妹妹怕是也并不知晓,你那打小就寄养在宋家的远方表哥,也根本就不是你爹爹的远房侄子,而是你爹爹的亲生儿子,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   “不可能!”一个又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宋絮苓的脑子先是一片空白,之后变得极其混乱。   大力摇摇头,宋絮苓努力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出那么一丝曙光:“表姐方才是在跟我说笑对不对?表姐方才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宋絮苓神色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全然不知晓她此刻的笑容更像是在哭泣:“表姐莫不是忘了?我娘是宋家独女,我爹爹是宋家的赘婿,表哥是我爹从老家接来的远方侄儿,舅母是爹爹老家堂兄的遗孀,表姐你是舅母和舅舅的女儿……”   轻叹一口气,姜芷雯摇摇头,脸上满是悲悯:“想来妹妹是难以接受的,姐姐这才一直忍着没说,就怕妹妹听了受不住。只是妹妹,你也应该体谅体谅咱们的爹爹,多为他想想才是啊!想当年爹爹一身文采,何其潇洒?家中良妻在怀、膝下儿孝女娇,却舍下颜面跑到你们宋家来当上门女婿。不但你这个亲生女儿不能姓姜,连他自个都要跟着改姓宋。爹爹抛却男儿尊严,仰仗宋家鼻息过着居人篱下的日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你爷爷终于归天,爹爹方能如释重负,堂堂正正的做回人……咱们的爹爹也很不容易,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泪眼朦胧的望着姜芷雯,宋絮苓泣不成声,却是……再找不到辩解的说辞。   “妹妹,事实便是事实,哪怕你再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我是你的亲姐姐,又怎会骗你?妹妹可知道,我随我娘一块被接进宋家,终于得以与爹爹和兄长团聚的那一日,是多么的高兴?这么多年,我跟着娘亲、兄长跟着爹爹……明明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一家人,本该亲密无间,却被迫分开。在妹妹和你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爹爹的温情和爱护之时,可知道我们一家人的心底都满是煎熬,痛苦万分?”姜芷雯语气轻柔,脸上的温和笑容始终未有消散。唯有紧紧握住的双拳,透露出她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久久的沉默在祠堂里蔓延开来,无声的压抑沉重的敲击着门内外所有人的心。最终,宋絮苓打破了寂静,颤抖着嗓音问道:“如若真是这样,爹爹为何还要娶我娘?为何……不跟我娘……和离?”   不曾听说过的过往,由亲近的表姐口中道出,彻底震撼住了性子怯弱的宋絮苓。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宋絮苓红通通的双眼越发清澈透亮了起来。   “为何不娶你娘?又为何要和离?”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姜芷雯慢慢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宋絮苓,“你娘可是宋将军的独生女,娶了你娘就得到了整个宋家。宋将军过世后,他老人家麾下那么多忠臣勇将,谁人不是以爹爹马首是瞻?若是没有了他们手中的兵力,五皇子怎能轻易登基,我又怎会稳稳坐上贵妃的位置上?”   “说起来,我和爹爹能有今日,还都得感激你娘那个病秧子呢!”语气一转,姜芷雯慢条斯理的扯了扯手中的丝帕,悠然自得的说道,“虽然你娘很聪慧,差点就坏了五皇子和爹爹的大计。不过咱们爹爹也不是省油的灯,总归还是棋高一筹。哎,真是可惜了。原本还能多活几年,突然就香消玉殒了……”   饶是再单纯,也不可能听不出姜芷雯的深意。赤红着眼抓住姜芷雯衣衫的下摆,宋絮苓恶狠狠的瞪了过来,不敢置信的质问道:“是你们杀了我娘?”   只是七八分力道就扯开了宋絮苓的手,姜芷雯犹如碰到脏东西般拍了拍衣衫,脸上依旧挂着宋絮苓最为熟悉的温柔笑意:“是又怎样?”   “不可能!都是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我要见我爹爹,我要当面问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姜芷雯,宋絮苓忽然就怕了。一阵阵寒意沁入心脾,宋絮苓起身往外跑了出去。   眼神忽地转冷,姜芷雯一扬手,眼看着就要跑出祠堂的宋絮苓顷刻间被守在门口的两位嬷嬷拦了下来。   “妹妹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俩还没谈完心呢!”一步一步走近宋絮苓,姜芷雯的语调轻柔依旧,却是再也无法安抚宋絮苓的不安,“虽说爹爹现下已经掌握了宋家所有的权势,不过宋将军麾下那群所谓的忠良悍将们若真要闹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反正宋将军就只剩下一个孙女活在世上,不如妹妹也去陪陪他老人家可好?”   “你……想要做什么?”姜芷雯杀意尽显,宋絮苓警惕的想要往后退,却被堵在她身后的嬷嬷们强硬的钳制住了手臂。   “妹妹,爹爹护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尽尽孝道了。不要怕,爹爹就在门外看着你呢!”带着异常甜美笑容,姜芷雯紧抓住宋絮苓的胳膊往里一推,大步跨过宋家祠堂的门槛,回过头扬声喝道,“关门!”   房门应声关上,将一室的温暖阳光隔开在外,徒留透心彻骨的冰冷和寒意慢慢席卷宋絮苓的全身。泪眼模糊中,宋絮苓看见了门外站着的另外三人,却是连呼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那是她至亲至爱的亲生爹爹、自小陪伴她长大的表哥、从来对她慈眉善目的舅母……   绝望的低下头,泪珠吧嗒吧嗒落下,就如同宋絮苓阴暗的心情,湿了一地的晕彩。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她最为尊敬的爹爹,骗了她、骗了她娘、骗了她爷爷、也骗了世人!   此刻的门外,宋君逸狰狞着脸接过一只燃烧着的火把,没有片刻犹豫的丢向堆在门外的沾了火油的柴火上。名震一时的宋家祠堂,眨眼间陷入熊熊火海。从今以后,令他如鲠在喉的利刺彻底拔除,宋家将再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啦,求收藏求评论求花花,啦啦啦~\(≧▽≦)/~   ☆、再相见   宋絮苓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的是敲锣打鼓的喧闹声。浑身被灼烧至死的痛感还残留心中,宋絮苓猛地从床上坐起,愕然的看着周遭熟悉的摆设。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回到自己的闺房?   “小姐,姑爷老家那边的舅夫人和表小姐的轿子眼看着就要进府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看看?”听到里屋的动静,候在外间的沫音快步走了进来,语气有些担忧的催促道。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沫音,宋絮苓没有任何预兆的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力道不小,自是少不了的疼痛。转瞬间的功夫,宋絮苓的眼圈就红了。   “哎呀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可向来最怕痛,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拧?你要是心里头不痛快,尽管往沫音身上拧便是,怎能朝自个下手?”被宋絮苓的举动惊吓住,沫音忙不迭的上前拉住宋絮苓的手,小心翼翼的冲宋絮苓手臂上的那处轻轻吹着气。   宋絮苓确实最怕痛,还是个泪包,出了事就只会哭。但她前世却是被活活烧死的,连带被烧的还有他们宋家的祠堂。那般痛到极致的遭遇,那般恨到深处的无力,宋絮苓刻骨难忘。然而她再爱哭、再怕痛,却是不怕死!她是宋潇的孙女,是宋家的女儿,她不能死的那样不清不白!   “小姐,沫音知晓你难受。表少爷向来对小姐疼爱有加,昨个想必也是遭了烦心事才会……小姐性子和善,最是豁达,切莫放在心上才好。万一伤了身子,大小姐又该担心了……”想起昨日姜玄皓毫无征兆冲宋絮苓恶言相向的场景,沫音轻叹一口气,跟着劝道。   沫音是宋絮苓的贴身丫头,自幼就跟在宋絮苓身边。她口中的“大小姐”,喊的则是宋絮苓的娘亲宋宛清。如今的宋府,除了一大一小两位小姐和宋君逸这位姑爷是主子,便也只剩下那么一位自幼就被接进府中养着的表少爷了。   表少爷?被沫音这么一说,宋絮苓缓缓回过神来。张张嘴,艰涩的问道:“表哥昨日骂我了?”   “可不是?表少爷昨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沫音下意识的顺着宋絮苓的问话说着,话到一半又骤然打住。些许着急的抬起头,神色不无担忧,“小姐恕罪,沫音不该多嘴……”   “无事。”宋絮苓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住胸口翻腾的激动,“舅母和表姐今个过府?”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沫音这就服侍小姐更衣洗漱。为着舅夫人和表小姐进府,大小姐今个特意邀了唱戏班子,还请来不少官家夫人,小姐万万不可失礼才是。”沫音说着就转过身,干脆利落的为宋絮苓翻找起衣衫。   愣神的坐在床上,宋絮苓偏过头,视线移向半启的窗外。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青郁的树木,姹紫嫣红的花朵……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使得宋絮苓恍若梦中。只是心中有道声音清晰的提醒着宋絮苓:一切都不一样了!   “娘亲。”待到盛装打扮的宋絮苓出现,宋宛清正陪着一众官夫人闲话唠嗑。目不斜视的走到宋宛清面前,宋絮苓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和欢悦。   “苓儿,见过诸位夫人。”带着温婉的笑容,宋宛清拉住宋絮苓的手,轻声叮咛道。   “是。”手上传来的触感柔软却真实,宋絮苓心下稍安。乖顺的依言转过头,礼仪周全的福了福身子,“苓儿见过诸位夫人,给诸位夫人请安。”   “呀,好些日子不见,将军府的小姐出落的越发精致了。日后可不知会招来多少家好儿郎的青睐呢!”受了宋絮苓的行礼,在座一干官家夫人立刻就有人开始附和。   “夫人谬赞,苓儿还小。”宋絮苓微微红了脸,顺势朝着宋宛清依偎了过去。   “不小了,不小了。咱家苓儿年芳十五,是该嫁人了。”说起宋絮苓的亲事,宋宛清当即来了精神。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登时染上了喜悦的红晕。   “娘……”娇嗔的嘟了嘟嘴,宋絮苓的语气却是格外的认真,“苓儿不嫁人,苓儿就守着娘亲过日子。”   女儿的孝顺,宋宛清向来知晓。心下甚是欣慰,抬起手抚了抚宋絮苓的秀发。正欲说话,就见宋嬷嬷领了一对陌生母女走了近来。   “这便是表嫂和表小姐了吧?快请过来这边坐。都是自家人,无需拘谨。”宋宛清性子良善,对宋君逸老家的亲戚亦极为和善。早些年不曾阻拦宋君逸将远房侄子姜玄皓接进府,现下也未有反对宋君逸帮忙照拂老家的孤母寡女。   面对宋宛清的热情,王月莲局促的点点头,尴尬的望向身边的姜芷雯。   “侄女芷雯,见过婶母,给婶母请安。日后借住将军府,还望婶母多多照拂。若是芷雯有哪里做的不对,也请婶母直言训诫,芷雯定当改之。”不若王月莲的拘谨,容貌妍丽的姜芷雯却是进退有度,落落大方。一如前世的相遇,单是往这一站,已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芷雯无需多礼。看芷雯此般温柔娴静,端庄有礼,哪里还需婶母多言?快别站着了,一道坐下看戏可好?今个婶母特意请来帝都的唱戏班子,为的就是迎接芷雯和表嫂的到来呢!”看出王月莲的拘束,宋宛清善解人意的不再多说,让出两个位置。   “得婶母如此隆重待之,芷雯感激不尽。说到唱戏,芷雯往日在家,闲时无聊也会唱唱小曲。今个赶巧诸位夫人都在,不如让芷雯当众唱上一曲,为诸位夫人解解闷?”姜芷雯一脸开朗的笑着提议道。   “没想到芷雯如此多才多艺。那倒是不错。不若就轻唱一曲,助助兴?”姜芷雯的提议太过突兀,宋宛清愕然了一下,跟着点头应许道。   一曲名天下!姜芷雯的嗓子,从来都是令人惊艳的。打今日过后,将军府表小姐的大名就将名扬帝都,很快就会响彻天下。暗自咬住下唇,宋絮苓神色一黯,悄悄退了远去。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沫音本正兴致勃勃等着聆听小曲,却见宋絮苓忽然离开,立刻跟了过来。   “去找爹爹。”口中说着去找宋君逸,宋絮苓的脚步却是朝着将军府的大门行进。   “可是小姐……”沫音很想提醒宋絮苓走错了方向,然而见宋絮苓紧绷着俏脸,想了想便也忍住了。小姐恐怕还是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吧!说起来表少爷确实不对,怎么也没见表少爷来跟小姐赔罪?换了往日,表少爷肯定早早就来安抚她家小姐了……   “秦岩诤,你既已搬出将军府,又作何上门?今日府上有女眷做客,诸多不便。敬请速速离去!”挡在将军府的门口,宋君逸神色冷淡,语气颇为不耐烦。   宋君逸话音落地,久久未有回应。但见宋君逸站着不动,便知门外所站之人始终没有离开。   “是秦……唔……”沫音诧异出声,只是声音刚起,就被宋絮苓飞速捂住嘴巴拖到了一旁。   神情严肃的对沫音摇摇头,宋絮苓如临大敌的紧盯着站在门口的宋君逸。   “既然你执意不肯离开,那便随你去。本官还有公务要批,恕不奉陪。”始终等不到秦岩诤告辞的话,宋君逸叮嘱了家丁几句,身姿潇洒的拂袖走开。   直到宋君逸的身影消失不见,宋絮苓这才放开沫音,从暗处走了出来。   “小姐,是秦公子!”沫音不无惊喜的喊出声,之后又垂头丧气的嘀咕道,“可是姑爷不让秦公子进门,咱们……等等,小姐你去哪?”   没有理会沫音的惊叫,宋絮苓直直走出将军府。不待家丁阻拦,已然站在了秦岩诤的面前。   始终沉默不言静静站在将军府外的男子身材高大,脸色黝黑,乍一看委实有些吓人。然而见到宋絮苓的这一瞬间,男子忽地眼睛发亮,身子紧绷,灼灼视线毫不掩饰的望了过来。   “你是来找我的?”每次都是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却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除了视线紧紧锁定她,宋絮苓根本猜不透秦岩诤到底想要做什么。   “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秦岩诤的声音很冷硬,听不出半点温情,“我明日便要赶赴边关,来跟你辞别。”   “我知道。”飞速点点头,宋絮苓忽然上前一步,挨近了秦岩诤的胸膛,“小心你身边的副将,他是五皇子的人。”   宋絮苓的声音很小很低,若非秦岩诤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宋絮苓的一举一动,定然会漏掉这句告诫。然而宋絮苓的话,秦岩诤听到了,而且听得一清二楚。眼见佳人说完就走,秦岩诤身体快于脑子的伸出手拉住了宋絮苓:“你……”   “爷爷说的。”知道秦岩诤想问什么,宋絮苓猛地眼圈泛红,泪水盈满眼眶,“秦岩诤,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秦岩诤   秦岩诤自然不会知晓他前世正是死在即将奔赴的战场上。也是直到五皇子登基之后,宋絮苓才偶然间得知,秦岩诤的死并非意外,而是遭到身边亲近的副将背叛……   “秦岩诤,你不要死好不好?就只当……为了我,好好保重你自己,行吗?”见秦岩诤一直不接话,宋絮苓忍不住抓紧了秦岩诤的衣袍,软着声音哀求道。   “好!”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秦岩诤依旧寡言少语,语气却尤为郑重。为了苓儿吗?往日的苓儿,只要见到他,就会不受控制的露出惧色。今日却是不同。因着宋将军过世前的叮嘱吗?   秦岩诤知道,苓儿害怕他,惊惧他。但他始终不曾割舍下心中对苓儿的情意。他只希望,苓儿能过的开心快乐,一世无忧。   今日来辞别,秦岩诤本没想过会如愿见到苓儿。宋将军还在世的时候,宋君逸便不曾掩饰对他的厌恶。现如今宋将军离世,宋君逸当家,又岂会任由他继续接近苓儿?是以他才识时务的搬离了宋府,是以他才连出征前想要见上苓儿一面的念头也变成了奢求……   “秦岩诤,你今日还有无要事?随我进府可好?”神情紧张的咬咬嘴唇,宋絮苓跺跺脚,终是下了决定。   “好。”无论宋君逸有多么的憎恶他,但凡苓儿的要求,秦岩诤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没想到秦岩诤想也不想就应承了下来,宋絮苓神色微怔,忽然就绽放出了一抹笑颜:“好,我们这就走。”   已是许久不曾见到的笑颜,秦岩诤竟是有些难言的激动。以往住在宋府的时候,他也有看过苓儿笑,但却从来没有一次是冲着他在笑。反之,苓儿每次见到他都是唯恐多之而无不及的。只是今日……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小姐,姑爷有命……”拦住宋絮苓拉着秦岩诤踏进宋府的举动,门房为难的指了指秦岩诤。   “爹爹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怎么了?你们莫不是都不认识他?”一早料到的场景,宋絮苓故作不解的疑惑道。   “这……”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秦岩诤在宋府住了十年,直到宋将军过世才搬离的宋家。门房是宋府的老人,当然不可能不认识这么一位秦公子。但……姑爷明显是不喜秦公子的,小姐却偏要带秦公子进府,这可如何是好?   “认识就行了。日后秦公子再上门,不许拦着,只管通禀我与娘亲便是!”这座府邸姓宋,她宋絮苓和娘亲宋宛清才是正正经经的主子。爹爹宋君逸是改的姓,表哥姜玄皓更是寄人篱下的借住身份。这些区别,宋絮苓以往并不在意,从今往后却是要求宋府上下时刻铭记。   门房从未见过宋絮苓发怒,此刻见小姐架势十足的下命,竟是颇有几分像已经过世的宋将军。当即心下一骇,连连称是,慌忙就让开了路。   宋絮苓没有带秦岩诤走向宴厅,一路无言的走在亭廊楼阁之间,待到姜芷雯如黄莺啼叫般的悦耳嗓音幽幽传来,宋絮苓突然停下了脚步。   秦岩诤本正一门心思打量身边的苓儿,思绪片刻不曾移开,自然也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苓儿的异样。驻足仔细一听,秦岩诤肯定道:“府上今日请了戏班子。”   “嗯。不过这会儿唱曲的可不是戏班子的名伶,而是咱们宋府的表小姐。怎么样?好听吧?是不是觉得很前所未闻,尤为惊艳,当得起一曲名天下?”宋絮苓很努力的克制着不要露出讽刺的情绪,脸上的笑容依然不甚自然。   秦岩诤闻言沉默了下来,紧锁着宋絮苓的视线深邃而专注。就在宋絮苓被秦岩诤盯得快要坚持不下去之际,秦岩诤方开了口:“戏子而已。”   戏、子、而、已!愕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岩诤,宋絮苓却偏生感觉到了秦岩诤此刻的认真。他是真的瞧不上姜芷雯的嗓音,也是的的确确未有为姜芷雯的倾世技艺所倾倒!   “哈哈哈哈……”不顾形象的捂着肚子大笑出声,宋絮苓差点笑出眼泪来,“对,你说的没错!不过是一个戏子而已,何足挂齿?”   秦岩诤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宋絮苓开怀大笑的模样。他比宋絮苓大十岁,对宋絮苓爱恋有之,纵容更甚。故而不管宋絮苓在他面前是何种模样,他都不会觉得失礼。   “可是秦岩诤,你知道吗?就是这么一个戏子,很快就要名动天下,一飞冲天呢!”更甚至,这个戏子会害死她娘、害死她、将整个宋家搅得天翻地覆!宋絮苓很想把所有的痛苦一并告诉眼前的秦岩诤,张开嘴却是强行忍耐了下来。   宋絮苓相信,只要她说出口,秦岩诤肯定不会怀疑。但是秦岩诤马上就要出征了呢!刀剑无眼的战场,那般的残酷无常,宋絮苓不想让秦岩诤分心,亦不希望秦岩诤有哪怕丁点的闪失。是以,那些不该容于世的事实,宋絮苓会死死的藏在心中,一个字也不吐露!   “苓儿这样很好。”秦岩诤不在意别的女子如何惊艺才绝,他只在乎苓儿的喜怒哀乐。只要苓儿过的安稳,于他便是最大的期许。   擦净眼角的泪水,宋絮苓直起身子,一如平日的文静优雅:“是啊,我这样很好。而且,我会过的更好!”   秦岩诤面上未有反应,心下却早就默默给了肯定的答案。他早就发过誓,只要他在一日,就定会护得苓儿与世无争,无忧安乐!   不再多想姜芷雯的事,宋絮苓加快脚步,引着秦岩诤进了宋潇在世时的书房。径自来到书案旁,宋絮苓二话不说抽出最里面的两本书,来意甚是明显。   宋潇的书房,秦岩诤并不陌生。宋君逸是科举出身,对带兵打仗并不感兴趣。是以宋潇从未想过将自己的一世所长传授给宋君逸这个上门女婿。反倒是秦岩诤,因着秦父当年为了救宋潇而战死沙场,宋潇对秦岩诤这个下属之子很是看重,并亲力亲为的带在身边教导了十年。   “这是爷爷留给你的东西。你搬走的太仓促,之后又一直未有上门,我始终没能寻到时机交给你。”宋絮苓的话半真半假,倒也完美的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宋潇临死前,确实将这两本集他多年征战经验的手写抄本留给了秦岩诤。前世却是因为宋君逸的刻意漠视、宋宛清和宋絮苓的不明所以,故而没能交到秦岩诤手上。而这一次,宋絮苓毫不含糊的将爷爷的遗命付之于行动。   “将军的谆谆教导,言铮时刻谨记在心。”仔细翻阅着手中的两本书册,秦岩诤沉声道。   “不管怎样,你需得先保住性命,之后才能将我爷爷留给你的真才实学发挥到淋漓尽致。”宋絮苓并不在意秦岩诤到底看不看这两本书,她要的是秦岩诤安然无恙的从战场归来。这次的战役,最终的结果是大获全胜。但凡凯旋的将士们,尽数加官进爵,赏赐万千。唯有秦岩诤,因着被陷害,死在异乡,尸骨无存!   “我发誓!”再一次听苓儿提及生死,秦岩诤便知道,苓儿定是真的怕了。前有将军病逝,再有他即将奔赴沙场,生死未卜……看着苓儿已然泛红的眼眶,秦岩诤郑重颌首,给出最真挚的承诺。   “我不要你发誓!”些许胡搅蛮缠的耍着小性子,宋絮苓抬起手,粗鲁的擦了擦滑过脸颊的泪珠,“秦岩诤,我告诉你,你若是真客死他乡,我便……我便立刻嫁人,将你抛之脑后,永不提及!”   “理所应当。”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宋絮苓,秦岩诤脸色未变,语气凝重。如若他真的不幸战死,自然不希望苓儿为他伤心难过。苓儿身子本就不好,会受不住的。   宋絮苓本是故意刺激秦岩诤的言语,岂料得到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一时间竟是怒的喘不过气来。颤抖着手指着秦岩诤的鼻子,宋絮苓面色泛白,真恨不得扑上去咬秦岩诤两口。   “苓儿。”苓儿神色煞是不对,秦岩诤眼神蓦地一软,终是忍不住拥住浑身发抖的佳人,轻轻拍了拍苓儿的后背,“没事,没事的。”   前世今生两辈子,这是宋絮苓第一次被秦岩诤拥在怀中。曾经的宋絮苓,以宋君逸为尊,只期望能找个翩翩好儿郎为夫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如爹爹那般俊逸潇洒,如表哥那般温柔体贴。   而秦岩诤,恰是宋絮苓最惧怕的那类人。长相凶狠,身材高大,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就如宋君逸时常告诫宋絮苓的那般,愚昧无知的莽夫一个,万万不可接近,亦不能过多接触!   宋絮苓是真的相信了宋君逸的话,是以才会背离爷爷的期许,对秦岩诤避而远之。可是这一次,宋絮苓选择相信爷爷的眼光,真心接纳秦岩诤这位爷爷打小为她定的夫君。她绝对,绝对不会再令已经过世的爷爷对她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反击   宋君逸找过来的时候,宋絮苓已经将秦岩诤送走。时隔一世再相见,父女两人之间的氛围显然变了。   “苓儿今个见过那秦岩诤?”并没有直言质问,宋君逸只是疑惑不解的望着宋絮苓。   “嗯。”本就是隐瞒不住的事,宋絮苓也没想隐瞒,“我带秦大哥去了爷爷的书房。”   “哦?苓儿为何会突然对秦岩诤亲近了起来?”不管是宋宛清还是宋絮苓,宋君逸自认了若指掌。可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他有些看不透自己的亲生女儿。   “嗯?苓儿没有啊!不过是帮着完成爷爷的遗愿罢了。”一脸茫然的神情,宋絮苓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不喜欢秦大哥?”   “也不是。”风淡云轻的摇摇头,宋君逸矢口否认,“爹爹只是以为苓儿不会喜欢秦岩诤那样的武夫。却原来,是爹爹想岔了呢!”   “嗯。”宋絮苓便不再多说,只是红着脸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苓儿这是真的喜欢上秦岩诤了?怎么可能?看着显然娇羞了的宋絮苓,宋君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以往的宋絮苓,跟爹爹宋君逸是最为亲近的。父女俩只要凑到一块,从来都不会觉得沉闷。哪怕没有要紧的事聊,单是宋絮苓撒撒娇,也能磨去不少功夫。可是此时此刻,两人竟是相对而坐,静默以对?   “苓儿今日可有见到表姐?”宋君逸轻咳两声,换了另一个较为轻松的话题。   “有的。”提到姜芷雯,宋絮苓下意识的心下一紧,陷入高度戒备状态。   “苓儿觉得表姐性子怎样?日后可还好相处?”宋君逸如是问完,也不等宋絮苓回答,便接着说道,“芷雯那丫头跟苓儿不同,打小就吃了不少苦。虽说苓儿是妹妹,日后可也得多多照顾表姐才是。以后住在一个屋檐下,就都是一家人了。苓儿不要跟表姐见外,切记不要随意对表姐耍性子。”   宋君逸的语气很是温和,叮嘱完要说的话,伸手拍了拍宋絮苓的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疼爱。   感觉到头上熟悉的触感,宋絮苓却是再也找不回当日的亲近和温暖。听着宋君逸话里话外让她把姜芷雯当亲姐姐看待的话,宋絮苓只觉得眼前发黑,心神恍惚。前世这个时候,爹爹也是这样告诫她的,她却全然没有怀疑。甚至为了让爹爹放心,她还特意跑去跟姜芷雯交好……   想必那个时候的姜芷雯一定在暗地里笑话她的愚蠢和自作多情吧?偌大的宋府,除了她娘,她哪里还有真正的亲人?只要一想到至亲的爹爹根本不是表面看来的那般温和,而是有着极为恐怖的真面目,宋絮苓就心底发寒,克制不住的浑身轻颤。   “苓儿可是身子不适?需不需要请大夫过府为苓儿把把脉?”只当宋絮苓的反常是因着身子不舒服,宋君逸心底的疑惑散去,关怀道。   “我没事。”摇摇头,宋絮苓终归还是没能忍住的问道,“爹爹,表姐和舅母会一直在宋府住下去吗?”   “怎么?苓儿不喜欢府上多两位亲人的陪伴?撇开你舅母不说,芷雯只比你大一岁,该是跟你聊得来的。你不总是嫌呆在府上无聊嘛?现下好了,尽管去找芷雯玩。芷雯性子大方,并不难相处,是个不错的姐姐。爹爹这几日公务繁忙,没空陪你。待到过几日,爹爹闲下来了,就带你们姐妹俩一块出府走走。苓儿可高兴?”宋君逸耐着性子哄道。   如若真的担心她,见到她的身子不适,不是应该坚持请大夫过府吗?为何会先忙着叮嘱她和姜芷雯好好相处?看到这样的宋君逸,宋絮苓突然就不想再说下去了。强忍着心头的不快,宋絮苓站起身:“爹爹,我先回房了。”   “苓儿?”想着苓儿许是担心府上多了一位姐姐会分去她所受到的疼爱,宋君逸没有放在心上,“好吧,那苓儿先回房歇着。爹爹去你娘那边看看,你舅母和表姐初到府上,爹爹合该去过问一下的。”   宋絮苓没有再接话,看也未看宋君逸,提起裙摆匆匆离去。这般迫不及待吗?果然是有迹可循的呢!   宋絮苓没能独自窝在房中许久。王月莲和姜芷雯第一日过府,晚膳肯定是要同桌而食的。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再一次跟眼前这几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宋絮苓依然没办法若无其事。知晓她此刻开口定然很容易露出马脚,宋絮苓索性紧闭嘴巴,权当在座其他人都是空气。   “苓儿今日似乎特别沉默?莫不是还在生表哥的气?”热热闹闹的客套过后,姜玄皓的视线率先扫向了宋絮苓。   宋絮苓没有料到,第一个开口跟她搭话的人会是表哥姜玄皓。在宋絮苓的记忆里,她跟表哥的感情一开始是很好的,只是后来不知何故突然变得疏离了起来。这种转变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宋絮苓仔仔细细的回想着,终于找到了答案:一切都是从她爷爷过世开始的!   宋絮苓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姜玄皓。尽管姜玄皓掩藏的极好,宋絮苓依旧从姜玄皓的眼中找到了那么一丝一闪而过的不甘和嫉妒。   为何不甘呢?又为何嫉妒呢?只因为她顶着宋君逸之女的身份活了十五年,而他这个亲生儿子却不得不装作是宋君逸的远房侄子,寄人篱下的借住在宋府?   可宋府的主人是她爷爷、是她娘和她,不是吗?宋君逸是外人,姜玄皓更是与宋府毫不相干。为何宋君逸能理所当然的把宋府视为己有,姜玄皓和姜芷雯更是把她和她娘当成罪不可赦的绊脚石?   “看来苓儿是确实生表哥的气了。苓儿勿恼,是表哥不对,表哥在这跟苓儿赔个不是。”眼看众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姜玄皓苦笑着摇摇头,“表哥这些日子忙着准备科举,实在抽不出空暇陪苓儿玩耍。苓儿性子温软,定然不会真的怪表哥对吧?”   “原来苓儿表妹是为着这事跟兄长置气啊!那可是苓儿表妹的不对了哦!兄长参加科举是大事,迫在眉睫,最是需得聚精会神,万万不可分心马虎的。苓儿表妹若是想要找人陪伴,表姐与苓儿表妹一道玩耍可好?”宋絮苓还未开口,姜芷雯已经越俎代庖。语气柔和的安抚话语乍听并没有什么不对,仔细雕琢就能发觉尽是在指责宋絮苓的无知和任性。   宋宛清不会恶意揣测旁人,自然不会觉察出姜芷雯这话的言外之意。温柔的笑笑,不赞同的叮嘱道:“苓儿听话,断断不可耽误了表哥的大好前途。”   “苓儿,你表姐和娘亲说的没错。科举是大事,不能胡闹的。这样,你若是要找人玩,让你表姐陪着你一块。待会爹让账房给你预支一些银两,你跟表姐自行出府去买。相中什么就买什么,只要苓儿玩的舒心就好。当然,你们俩姐妹出门需得多带一些护卫,小心为上。”如此这般,宋絮苓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宋君逸已经一锤定音,定下了宋絮苓的任性之罪。   其实宋絮苓已经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姜玄皓是因着何种缘由跟她发脾气。但宋絮苓始终不曾跟姜玄皓置过气,也不曾记恨过姜玄皓的疏远。她只是单纯的以为,许是年纪多了,表哥谨记男女大防,这才不好跟她过多接触……   眼睁睁的看着众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揭过,被认定不懂事的宋絮苓无辜的眨眨眼,眼眶开始蓄积水汽:“你们大家这都是在说什么啊?苓儿怎地一句都听不懂?”   “苓儿别哭。是不是娘亲说错话,冤枉苓儿了?”一见宋絮苓泫然若泣的可怜模样,宋宛清慌忙放下筷子,担忧的问道。   “嗯!”重重的点点头,宋絮苓委屈的吸吸鼻子,“苓儿根本什么话也没说,你们全都指责苓儿不对。苓儿到底哪里做错了嘛?苓儿完全不知情。”   “苓儿表妹勿要伤心。是表姐不对,表姐不该多嘴插言。表姐只是觉得苓儿表妹该多多体谅兄长的难处,这才……呀抱歉,都是表姐的错。苓儿表妹勿怪……”没料到宋絮苓会当众发难,面上甚是难堪的姜芷雯拘谨的笑笑,摆出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解释了起来。   “苓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大家并没有指责你,你表姐也没有说你不对。我们只是好言相劝,想要你更懂事点。你是宋府的小姐,说话做事都应该落落大方,大度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才是。不要仗着年纪小,身份尊贵,就不好好学规矩。说起来,苓儿日后需得多跟你表姐学学为人处事,这样嫁人之后才不会让夫家……”宋君逸话尚未说完,就遭遇了宋宛清的注视。话锋一转,试探性的问道,“夫人?”   自家女儿再不对,也得关上房门私底下细细教导。更何况宋君逸是当着外人的面数落宋絮苓的不对,还特意挑了姜芷雯来对比宋絮苓的不好。饶是宋宛清再大度,心里也有些不舒坦:“苓儿的规矩从来没有出过错。爹爹在世时,也是多有夸赞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咱家女主虽然是泪包,可哭哭也是有用滴,哈哈\(^o^)/~   ☆、离间   宋宛清甚少当众顶撞宋君逸。当然宋宛清此刻的话语也并非有意顶撞,她只是在表达她的看法而已。不过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突然降临,饶是镇定如宋君逸,难免也有些挂不住脸。特别是宋宛清此话一出,王月莲和姜芷雯的视线全都望向了他……   深觉宋宛清母女是成心让他难堪,宋君逸咬咬牙,语气跟着强硬了起来:“岳父在世时,苓儿可没这般不懂事。孰料岳父一走,苓儿就变得此般蛮不讲理了!果然是慈母多败女,夫人理当多多管教苓儿方行。若是一再纵容苓儿如此胡闹下去,日后嫁人可还了得?”   “蛮不讲理?苓儿哪里蛮不讲理了?她不过是受了委屈,想要跟爹娘说说罢了。夫君这般说来,是觉得妾身管教无方,这才累的苓儿担上恶名?”宋宛清的性子向来温和,性子宽容,处事周全。不管是对待姜玄皓这个远房侄子,还是刚入府中的王月莲和姜芷雯,宋宛清都不曾怠慢,亦没有给过脸色。   但是宋絮苓不一样。宋絮苓是宋宛清的命根子、心尖子。自从爹爹宋潇过世,宋宛清就只剩下宋絮苓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故而对宋絮苓,宋宛清看得比以往还要宝贝,容不得旁人说宋絮苓半点不是。这样的态度,并非针对宋君逸一个人,而是冲着所有说宋絮苓不好之人。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吵了。都是苓儿不好!是苓儿不懂事,苓儿蛮不讲理。苓儿比不上表姐落落大方,比不上表姐通情达理,苓儿……呜呜……”宋絮苓一边说一边流泪,最后更是抱着宋宛清的胳膊,伤心的哭了起来。   “什么比不上?我家苓儿最好了,哪里比不上了?”宋宛清也是气急了。她不善言辞,只能拍着宋絮苓的后背柔声安抚。只是耳边听着宋絮苓的话,宋宛清心底越发觉得窝火。自家孩子在自家府上受了委屈,为的还是今日刚到府上的远房表小姐……宋宛清原本挺欣赏姜芷雯的,此般一来却是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行了行了!多大一点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凭白让人笑话不是?哪里有点大家小姐的样子?”都说怒后出真言,宋君逸的脸色不好看,说出来的话亦不如往日那般动听。若是宋潇还活着,宋宛清母女想怎么闹,他都会忍着。可现下宋潇已经死了,宋府理当他来当家,他又为何非要看宋宛清母女的脸色过活?   “笑话?谁笑话了?谁敢笑话我家苓儿?莫不是我爹爹不在了,我们宋家就没有仰仗了?我家苓儿就需得遭人欺凌、受人编排了?夫君这话说的,简直是在剜妾身的心啊……”宋絮苓从小到大,宋君逸哪里说过半句重话?可是此时此刻……宋宛清越想越心酸,不由的缅怀起了已经过世的宋潇。若是爹爹还在世,谁人敢说苓儿半句不好?又有谁敢背地里嚼宋府的舌根子?   “我……”好好的一顿家宴,莫名其妙就闹成这个样子。宋君逸的脸色青了红、红了黑。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怒气,好声好气的劝道,“是为夫说错话了,夫人勿要往心里去。苓儿也是,爹爹不该对你要求过高。日后苓儿想怎样就怎样,尽管由着性子来,爹爹再不会训斥苓儿半句的。”   “呜呜……爹爹这是不想再管苓儿了吗?苓儿乖,苓儿听话,爹爹不要不理苓儿……苓儿什么都听爹爹的,苓儿会好好向表姐学习……表姐说什么,苓儿就照着做,决计不会有任何的怨言……爹爹,爹爹不要讨厌苓儿,苓儿……呜……”宋絮苓越哭越伤心,哭的无法自抑。不过她的话,却并非每个人都听得高兴了。   “夫君!你这是非要逼着苓儿向你认错是不是?苓儿都说她会乖乖听话了,你还想要她怎样做才满意?苓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打小就被你宠着,何时受过你这般严厉的训斥?即便她做错了,你好好教导便是,怎能逼着自己的女儿哭着求你?你……”宋宛清的身子向来不好。被宋絮苓说的话刺痛了心,更是被宋君逸明显偏袒姜芷雯的话寒了心。往日里从来没有这样过,夫君对苓儿从来都是呵护备至,疼爱有加的。怎地今个这姜芷雯一来,她的女儿就百般不对了?心潮跌宕之下,宋宛清身子一颤,脑子开始发晕。   “娘亲!娘亲,您怎么样?都是苓儿不好,苓儿不敢任性了!娘亲您别吓苓儿啊……”生怕宋宛清被气出个好歹,宋絮苓又惊又怕,心底后悔的要死。她不该成心离间娘亲跟宋君逸的!娘亲那般疼爱她,那般看重宋君逸,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冲击?   “苓……苓儿……娘亲没事,苓儿不要怕。”大夫说过,她的情绪不易过激。拼命的压下心头的火,宋宛清深吸一口气,温柔的拉住宋絮苓的手,“苓儿扶娘亲回房歇着好不好?”   “好,好!苓儿这就送娘亲回房歇着。娘亲放心,苓儿会懂事,苓儿不会再闯祸了。”惊慌失措的站起身,后怕不已的宋絮苓二话不说就扶着宋宛清离席了。   宋宛清和宋絮苓带着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们浩浩荡荡的离去,被留下来的宋君逸四人却是神色莫名,气的无语。   挥散剩下的下人,徒留心腹守在门外,宋君逸怒哼一声:“你到底怎么回事?做什么要招惹苓儿?非要闹得家宅不宁不可?”   “我就是不甘心!”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胸口的憋屈感,姜玄皓冷着脸扔了手中的筷子。明明他才该是爹爹的嫡子,宋絮苓那个泪包到底凭什么在这装腔作势?会哭了不起吗?掉几滴眼泪就是真理了?   “闭嘴!”脸色难看的瞪了一眼姜玄皓,宋君逸压低了声音,“今日是你妄言了。苓儿性子娇弱,本就听不得半句不好,你做什么非要招惹她?”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千金大小姐的做派!虚伪!碍眼!”姜玄皓从小就寄养在宋府。幼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自然什么事都让着宋絮苓,也曾千方百计的费心讨好宋絮苓。   为了在宋府更为名正言顺,为了过上真真正正高人一等的日子,姜玄皓甚至曾经动过娶宋絮苓为妻的念头。就好像宋君逸那般做宋家的上门女婿,不也风光尊贵?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事事为难秦岩诤。   然而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不是爹爹在老家的远房侄子,他才是爹爹的亲生子!如此一来,他根本就无需讨好宋絮苓!一切都是宋絮苓欠他的,是宋家亏欠了他们姜家!一想到这些,姜玄皓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更没办法如过往那般讨好宋絮苓……   “行了!万事适可而止。你昨日就不该无故冲苓儿发脾气,今日也不该沉不住气的把话挑明。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你的身份昭告天下?肤浅!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坏了我的大计!”没有了宋宛清母女在场,宋君逸不再忌惮,板起脸训斥道。   “可是爹……”姜玄皓本想喊“爹爹”,却被宋君逸的眼神凌厉的瞪了回来。万般不情愿之下,只得不甘心的改了口,“叔父,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头?宋将军不是已经不在了吗?宋宛清母女算什么东西?我们何必忌讳她们?”   “愚蠢!枉费我苦心教导了你这么些年!你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对姜玄皓这个嫡子,宋君逸是越来越不满意。反之,他却是真心喜欢姜芷雯这个能助他成大事的女儿,“芷雯,你把内中的厉害关系说与你兄长听!”   “是。”淡定自如的点点头,姜芷雯语气温柔,轻声细语,“兄长确实不该跟表妹起冲突。宋将军虽已过世,他老人家的威信却依然存于军中。只有婶母和表妹在,爹爹才能顺利掌握宋将军在军中的人脉,笼络住军心。”   “可……”姜玄皓确实不曾想过这些。听姜芷雯此般解释,他有了然,更有不甘。只是苦于找不到辩解的话,只得涨红了脸坐在那儿。   “兄长此刻尚处盛怒,还是先行消消气为好。妹妹是亲妹妹,可不是旁的妹妹,不会害兄长的。”姜芷雯的话意有所指,却又正中点子,转瞬间就扭转了形势。   确实!芷雯是自己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妹妹,自然是真心为了他好。心下如此一合计,姜玄皓点点头,终于放下成见,不再试图辩驳。   “玄皓,以后凡事多听听芷雯的提议,不会错的!”见姜芷雯轻而易举安抚住姜玄皓,宋君逸满意的勾起嘴角,良苦用心的告诫道。总算有那么个女儿继承了他的聪明才智,没有令他失望透顶。   “是,知道了。”一个是自己的亲爹爹,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姜玄皓点点头,心甘情愿的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谋算   “娘亲,都是苓儿不孝,苓儿不该气娘亲的。”扶着宋宛清回到房中,宋絮苓满心愧疚,   “不怪苓儿。是娘亲自己身子不争气,连帮苓儿说上两句话都做不到。”宋宛清的脸上依旧是安抚的笑容,眼中却是遮不住的忧伤。   “娘亲……”宋絮苓鼻头一酸,忍不住掉下泪珠。心底更加坚定了决心,伤心道,“是苓儿不乖,这才令得爹爹讨厌。是苓儿比不上表姐,爹爹才会更喜欢表姐……”   宋宛清从来淡泊名利,也不喜争风吃醋。但事情牵扯到宋絮苓,宋宛清脸色微变。沉默半响,抬起头来:“苓儿,该是你的,就必须是你的!娘亲决计不会让苓儿受半点委屈!”   “娘亲……”哽咽着握住宋宛清的手,宋絮苓并不想宋宛清过于忧思,但却必须唤醒宋宛清“争”的那份心。如若不争,她们母女根本没有活路!为了宋府不落在他人手中,为了娘亲不被害死,宋絮苓狠下心肠,只作没发现宋宛清脸上的疲惫,“娘亲,苓儿不想跟表姐争。既然爹爹喜欢表姐,那苓儿会努力学着退让,让爹爹不必为难……”   听着宋絮苓的话,宋宛清欣慰不已,面上宽容,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苓儿,不是娘亲太过斤斤计较,也不是娘亲容不得你表姐。但是亲疏有别,你才是你爹爹的女儿,是咱们宋府的小姐。娘亲可以容忍你爹爹将老家的侄女接进宋府养着,那是你爹爹的善心,娘亲愿意为你种善因、积善德。但娘亲所做一切的前提是,娘亲的苓儿不会受到伤害。娘亲绝对不准许本该属于你的宠爱,莫名其妙被一位表姑娘抢走。你才是堂堂正正的宋家女儿!饶是你爹爹,也不该对你此般不公!”   “娘亲……”千言万语化作一声低喃,宋絮苓拼命摇摇头,“苓儿不要那些!苓儿只要娘亲好好的,苓儿只要娘亲陪在苓儿身边……”   “苓儿不哭。”温柔的帮宋絮苓擦着眼泪,宋宛清笑着说道,“娘亲的苓儿真是个小泪包,这眼泪怎么就越擦越多呢?若是苓儿再哭下去,娘亲可真要跟着难过了。苓儿莫不是忘了,娘亲最疼爱的便是苓儿,最是见不得苓儿委屈的。”   宋宛清说到后面,苍白的脸色染上一抹怒红:“苓儿放心,有娘亲在一日,那些想要欺负苓儿的人便不可能得逞!”   “好,苓儿不哭。有娘亲在,苓儿说什么也不能哭的。”宋絮苓本就是故意离间宋宛清和姜芷雯的关系。已然达到目的,她便也不再成心让宋宛清心疼。迅速擦干了眼泪,露出笑脸。   “这才是娘亲的苓儿!娘亲的苓儿啊,从来都是最乖巧、也最孝顺的!”女儿的笑脸,无论何时都是娘亲最大的安慰。宋宛清暖心一笑,忽然念及今日姜芷雯在诸位官家夫人面前大出风头的情景,不免皱了皱眉,“娘亲稍后会修书一封,传去给沐王府。苓儿这几日先好好歇着,万事不要多想。若是不出意外,再过几日,苓儿就得忙碌起来了。”   “是。苓儿定当谨记娘亲教诲,不会让娘亲失望的。”虽然不是很清楚宋宛清究竟意欲何为,宋絮苓依然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沐王府,娘亲这是打算找援兵了吗?   宋絮苓还记得前世她知晓所有的真相时,姜芷雯曾经说过,她娘把她护的太好。也还记得姜芷雯曾经说过,她娘很是聪慧,差点就坏了五皇子和宋君逸的大计。那时那刻,宋絮苓因着受到太大冲击,未有深想。然而此时此刻,宋絮苓恍然顿悟:却原来,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娘亲,也未曾看透过娘亲对她的深爱和宠护……   不管前因如何,面对即将发生的变故,宋絮苓不得不承认,她很期待!这一次,她不会输,她娘不会输,宋家更不会输!   次日,一夜好眠的宋絮苓早早去给宋宛清请安。然而待她走进宋宛清的屋子,才发现姜芷雯已经到了。   脚步一顿,宋絮苓巧妙的掩饰住眼底的嘲讽,笑着迎了上去:“表姐来的可真早!”   “苓儿表妹来了。可是用过早膳了?赶巧我和婶母也还没开始用,不如苓儿表妹也一道?昨日听叔父念起他每日上朝走的太急,始终未能陪婶母一道用膳。芷雯不才,便想着代叔父陪婶母一道用膳,以表心意。还望婶母不要嫌弃才是。”姜芷雯站起身,落落大方的说道。   “表姐有心了。是苓儿不孝,这么些年都没能好好尽尽孝道,以致娘亲每日清早都没能有人陪伴用膳。”目不斜视的看着姜芷雯,宋絮苓的眼圈又开始泛红。   “苓儿表妹千万别伤心。是表姐考虑不周,这才又一次累得苓儿表妹难受了。其实表姐往日在家就是这个时辰起的,这才不请自来的想着多陪陪婶母。苓儿表妹自幼长在宋府,身娇体弱,自然需得好好休养,不得过于起早操劳。故而,苓儿表妹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日后有表姐在,定然会帮苓儿伺候好叔父和婶母。苓儿还是先以身子为重,不要让叔父和婶母担心才是。”姜芷雯一贯的优雅,淡定从容的表达着她的一片好心。既顾全了宋絮苓的颜面,也适时的将自己的善解人意推到了宋宛清的眼前。   “芷雯确实有心,是个好孩子!”悠悠然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宋宛清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絮苓,“苓儿,这事是你做的不对,日后得改。”   “娘亲……”摆明了不乐意听到宋宛清的训斥,宋絮苓委屈的撅起嘴,不依的跺了跺脚,“是娘亲自己不让苓儿来陪您一块用早膳的,又不是苓儿自个不懂事……”   “那是因为娘亲知晓,你清早肯定起不来。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苓儿勿要大惊小怪。反正娘亲现下有你表姐陪着,倒也不寂寞。”看着走到她面前来的宋絮苓,宋宛清纵容的笑笑,对宋絮苓的管教依然松懈。   “知道了啦!”宋絮苓没有提出也要一块陪宋宛清用早膳的要求,稍显不情愿的嘀咕道,“正合我意。”   前世也是这般一模一样的场景,彼时的宋絮苓只当姜芷雯是真心尊敬她娘,从不曾放在心上。而今知晓姜芷雯必有所图,宋絮苓同样是不以为然,兀自在宋宛清身边坐下。   她娘既然心知肚明,就不可能再次掉入姜芷雯的陷阱!更甚至宋絮苓严重怀疑,她娘前世也真的相信了姜芷雯吗?莫名的,宋絮苓觉得答案是否定的。她娘不曾被姜芷雯欺骗住,她娘只是不够心狠,没有毒辣到铲除异己的地步。这才……被宋君逸和姜芷雯钻了空子……   看着这样好糊弄的宋絮苓,姜芷雯偏过头,心下顿觉可笑至极。富贵人家的嫡女小姐,也不过如此。单凭宋絮苓这么单纯的心计,要想掌控手中无异于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最终,姜芷雯还是安然的在宋府住了下来。而她的大名,也确实因着一曲而闻名天下,被诸多官家夫人赞不绝口。一时间,姜芷雯在帝都风头大盛,不过几日时间就盖过了宋絮苓这位正经的宋府嫡女。   “王妃,这位姜小姐似乎真的很厉害呢!”沐王府,沐王妃的院子,沐王妃的贴身嬷嬷说道。   “不过是雕虫小技,真以为她是惊世名伶,一首小曲就名扬天下?不过是借了宋府的光才得了些许赞美,有何了不得的?也怪宛清性子太好,居然放任一个野丫头爬到了苓儿的头上。换了咱们府上,你看看那野丫头有没有这个能耐?”沐王妃面露嘲讽,语气煞是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 (づ ̄3 ̄)づ╭?~   ☆、相邀   “王妃说的是。那么接下来,咱们要帮宋家小姐一把?”宋家的宛清小姐跟她家王妃可是手帕交,玉嬷嬷丝毫不怀疑王妃此刻的怒气是冲着姜芷雯而去。   “都说奴大欺主,可这外来的野丫头居然也敢给府中正正经经的小姐下绊子?莫不是真当苓儿没靠山,无人敢为苓儿做主?本王妃倒要看看,那么个东西到底有何本事?玉嬷嬷,立刻以本王妃的名义给将军府下帖子,邀将军府的两位小姐前来沐王府做客。”沐王妃玉手拍上桌子,冷声吩咐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玉嬷嬷应声退下。往日里她家王妃要见宛清小姐和苓儿小姐,哪次不是顾念着宛清小姐的身子不好,特地亲自去将军府做客?今个将两位小姐请来王府,怕也是给某些人的小小警告吧!   暖阳温煦,云朗风清。宋宛清没有拒绝姜芷雯的提议,挪步出了屋子,静坐后花园。   “婶母,这后花园不错吧?芷雯听叔父说,婶母的身子欠佳,这才想着扶婶母出来坐坐。还望婶母不要责怪芷雯擅自拿主意,不守规矩。”笑意盈盈的帮宋宛清倒了一杯清茶,姜芷雯的适应力显然很好,已然将宋府当成了自家庭院。   “不会。芷雯很懂事,比苓儿那丫头乖巧多了。”温和的口吻说着赞赏的话,宋宛清对姜芷雯的态度不可谓不良善。   “婶母谬赞。芷雯哪里比得上苓儿表妹的玲珑剔透?苓儿表妹打小娇养在府中,一言一行都是婶母精心教导,规矩自然也是极好的。芷雯出身乡野,万万不敢跟苓儿表妹相提并论。”姜芷雯美目敛眸,没有跟宋宛清对视,宠辱不惊的回着话。   “理是这个理,芷雯却也无需太过妄自菲薄。”宋宛清本该顺着姜芷雯往下说,却在视线瞥到匆匆而来的玉嬷嬷时改了口。尽管姜芷雯的反应很迅速,掩饰的极好,却也架不住宋宛清的有意探究。只一瞬间的功夫,宋宛清没有漏掉姜芷雯僵住的身体,以及眼底流露出来的那抹不甘。   “老奴奉我家王妃的命给宛清小姐送来请帖,还望宛清小姐届时带苓儿小姐过府做客。”玉嬷嬷对着宋宛清的态度客气,却不失礼仪。   “宛清省得,有劳玉嬷嬷亲自走这一趟了。”宋宛清虽然没有站起身,却是亲手接过了玉嬷嬷递过来的帖子。   “那么宛清小姐,老奴就先告辞了。老奴会在王府恭候宛清小姐和苓儿小姐的大驾。”恭恭敬敬的得到宋宛清的回应之后,玉嬷嬷转身离去。自始至终,就仿佛姜芷雯不存在一般,全然无视了姜芷雯。   姜芷雯的心情很不好。这种显然被人无视的感觉,无异于莫大的耻辱。然而,姜芷雯便是姜芷雯。强大的忍耐力,使得她面不改色的坚持到了玉嬷嬷身影消失在圆形拱门外的那一刻。   “婶母,方才那位嬷嬷是?”带着疑惑不解的语气,姜芷雯一脸好奇的问道。   “那位正是沐王府的嬷嬷,沐王妃的贴身嬷嬷,玉嬷嬷。”姜芷雯倒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说道。   “原来是沐王府的嬷嬷。却不知婶母需得何时带苓儿表妹去王府做客?婶母的身子离不得人,苓儿表妹身份尊贵,不如让芷雯随侍婶母左右?”极为自然的,姜芷雯不着痕迹的提出她的意图。   “这个……还是不要劳烦芷雯了。芷雯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宋府的表小姐,随侍我的左右算什么?岂不有失芷雯的身份?”略显迟疑的思忖了片刻,宋宛清摇摇头,拒绝了姜芷雯的提议。   “婶母这话才是见外。芷雯是小辈,服侍婶母再理所应当不过,怎会有失身份?若非苓儿表妹的身子不宜劳累,哪里会轮到芷雯代为尽孝道?能够陪伴婶母身边,是芷雯的福气。”早就听闻沐王妃乃帝都第一美人,姜芷雯自负美貌,当然很想一探究竟。更何况……这是她再登一步的绝佳机会,姜芷雯绝对不会错过!   “既然芷雯如此有心,那婶母便不再多说,应下了。”姜芷雯的话委实说的好听,宋宛清沉着应对。螳螂捕蝉,到底谁才是最后的那只黄雀,还得拭目以待。   “娘亲,沐王妃怎会突然相邀?可是沐王府近日有好事?”坐在前往沐王府的马车上,宋絮苓目光清澈,神情纯真。   “不一定。许是有好事,这才想着相邀娘亲小聚。也或许只是多日未见苓儿,沐王妃心中惦记你这小丫头了?”任由宋絮苓挽住胳膊,宋宛清轻笑着打趣道。   “真的?沐王妃真的是惦记苓儿了?那苓儿待会见着王妃可得好好给王妃请安才行。”喜出望外的睁大了眼,宋絮苓郑重其事的说道。   “王妃一贯疼爱苓儿,苓儿当得好好见过王妃才是。”抚摸着宋絮苓的头,宋宛清的笑容满是慈爱,温婉的告诫道。   “是。娘亲放心,苓儿会乖乖给王妃请安的。”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宋絮苓心中比谁都清楚,沐王妃对于现如今的她和宋宛清来说,意味着什么。   见到宋宛清母女出现,沐王妃面上带笑,起身相迎:“宛清和苓儿来了。我这刚得了宫里御赐的果子,尝尝?”   “苓儿在此给王妃请安。”规规矩矩的走到沐王妃面前,宋絮苓认真的福了福身子。   “苓儿乖。”亲手将宋絮苓扶起来,沐王妃对宋絮苓的喜爱溢于言表,“实在无需多礼,咱们又不是外人。只是许久没见到苓儿了,甚是想念,这才将苓儿请来王府坐坐。”   “苓儿也想王妃了呢!”率直的拿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小口,宋絮苓俏皮的笑道。   “苓儿,勿要胡闹。”不赞同的摇摇头,宋宛清的话里却是未见丝毫怒气。   “娘亲……这儿是王妃的屋子,又不是旁的地方。苓儿想吃便吃,哪里还需得多礼?王妃那般疼爱苓儿,才不会责怪苓儿呢!”丝毫不在意的又咬了一小口甘甜的果子,宋絮苓吃的津津有味。   “苓儿说的甚得我心。本就是自己人,做什么那般讲礼?我要是想看守规矩的,只管进宫便是。做什么还多事的把苓儿请来王府陪我?苓儿性子纯善,最是难得。宛清千万别拘了苓儿的天性,反而不美了。”接过湿巾帮宋絮苓擦擦嘴角的果汁,沐王妃表态道。   “苓儿这丫头已经很是顽皮,王妃切莫惯着她的性子。真要将苓儿宠的肆无忌惮,咱们可都得头疼了。”没有阻拦宋絮苓跟沐王妃亲近,宋宛清却也不忘没训斥宋絮苓,“你啊,来的路上答应娘亲的话,可全都忘在脑后了。”   “女儿家,就得娇养。哪里还能让苓儿受半点委屈?”沐王妃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顺口问道,“说起来,自打宋将军过世,我就没再见过苓儿了。苓儿这段时日过得可还好?在府里可有受委屈?”   “有的有……”顷刻间停下吃果子的举动,宋絮苓慌忙点头。   “苓儿!不许任性!”皱着眉头看着宋絮苓,宋宛清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娘亲,我……”宋絮苓默默低下头,委屈的红了眼。   “宛清,你这是做什么?瞧瞧都把苓儿惹哭了?多大点事还不准苓儿说?”拍拍宋絮苓得手,沐王妃也跟着沉下了声音,“苓儿莫哭,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有本王妃在,没人敢欺负得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马威   姜芷雯心里很不舒服。尤其看到宋絮苓一脸委屈欲说还休的模样,姜芷雯更是恼上心头。在她而言,宋絮苓不过是好命的投胎在了宋家罢了。单凭宋絮苓的心计和性子,全然不是她的对手。可事实上,她刚进宋府不过两日,就接连在宋絮苓面前栽了跟头。   姜芷雯自认不曾在宋宛清和宋絮苓面前露出半点破绽,也始终尽职尽责的做着一个大方得体的温婉女子。然而不管是宋絮苓不依不饶的哭着嚷着控诉宋君逸的偏心,还是此刻宋絮苓娇蛮任性的意图跟沐王妃告状的举动,都引发了姜芷雯的不安。   宋君逸那里倒是无所谓,毕竟是自家爹爹,即便宋絮苓哭闹不休,也算不得大事。姜芷雯相信宋君逸这个爹爹的眼光,也坚信唯有她才能达到爹爹的期许!反观宋絮苓,除了哭还是哭,只会惹得爹爹越加厌烦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姜芷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紧张的低下了头。沐王妃不是宋君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站在她这边。以今日所见,沐王妃对宋絮苓是真的疼爱有加。如此境地下,但凡宋絮苓说她半句不好,都会令她在沐王妃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越是担心,姜芷雯越是不敢轻易开口。宋宛清先不说,沐王妃的身份何其尊贵,怎会容得她放肆?她稍有不留意,都可能坏了沐王妃的规矩,进而被沐王妃厌恶的赶出门去的!   默默在心下衡量着得失,姜芷雯不免有些后悔执意跟来沐王府的举动。是她太过冒失了,不该得意忘形的认定已经轻易拿捏住了宋宛清母女,更不该小觑这位赫赫有名的沐王妃……   “王妃,不是娘亲的错,是苓儿不对。苓儿不乖,不够懂事,太过任性,这才惹得爹爹和表哥的不满。是苓儿比不上表姐的识大体,爹爹才会不再喜欢苓儿……”悄悄拉住沐王妃的衣袖,宋絮苓红着眼,一边抽泣一边小小声的说道。   “苓儿哪里不乖巧了?哪里不懂事了?本王妃可从未见过哪位大家小姐的性子像苓儿这般的柔软暖心!”沐王妃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不问青红皂白就偏帮起了宋絮苓,“你爹爹是脑子糊涂了,还是眼睛瞎了?自家这么好的女儿不放在心上,反而去理会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表小姐?还有你那表哥,区区一介寄居宋府的外人,哪来的胆子敢说苓儿的不是?”   伴随着沐王妃的出头,宋絮苓以袖掩面,肩膀抖了起来。前世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葬送了性命,还赔上了摆放着祖宗牌位的宋家祠堂。可是这一次,她决计不会轻易认输!   “王妃先勿恼。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怪苓儿心性太高,听不得半句重话,这才……让王妃见笑了。”宋宛清一脸抱歉的笑笑,神色颇有几分无奈和为难。   “这还不算大事?”沐王妃倒吸一口气,望着宋宛清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宛清,不是我说你,当主子就得有主子的样,怎能随意让些奴才秧子欺负到头上来?就说苓儿受委屈这事,传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苓儿可是宋府正正经经的嫡女小姐,居然在自个家里被欺负哭了?像话吗?”   “王妃说的是。只不过我家夫君向来性子谦和,处事公明,对老家的侄子侄女又甚是重视。我虽为宋家女,却不也好仗势欺人,落得以大欺小的恶名。夫君本就朝务繁忙,我若是再给夫君增添几件烦心事,委实不妥……”好似忘记了身后姜芷雯的存在,宋宛清轻叹一口气,忍不住苦笑道。   “那又怎样?就为着他宋君逸日子太平,就让你们母女在后宅受委屈、遭欺负?宋家姓宋,是宋老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方打下来的功勋!他老人家现下过世,留下独女和孙女凭白受人欺凌?这天下还有王法吗?也就宛清你的性子柔弱,这才任由了那些外姓人耀武扬威?要本王妃说,既然全都是些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还不如趁早赶了出去,免得烦心!”沐王妃冷哼一声,面上尽是怒容,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芷雯总觉得沐王妃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是盯着她的。那宛如刀子般的凌厉视线,片刻也不曾移开的定在她的面上。心下一慌,姜芷雯面色泛白,低喃出声:“婶母……”   听到姜芷雯的出声,宋宛清忽地转过头来,神情尴尬的笑了笑:“婶母的不是。倒是忘了今日芷雯也跟来了。”   “婶母善心,芷雯铭记在心。”感觉到沐王妃的注视始终未有离开,姜芷雯急忙故作谦卑的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原来这位就是让咱家苓儿比不上的表小姐啊!来来来,走到近前来给本王妃看看。本王妃倒要仔细瞅瞅,这表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温柔娴淑,才令得咱家向来乖巧懂事的苓儿挨了骂。”沐王妃没有掩饰心底的不喜,皮笑肉不笑的冲姜芷雯招了招手。   沐王妃摆明是要找茬的,姜芷雯下意识的望向了宋宛清。只不过十分不凑巧的,宋宛清已然转过头,没能发现她的求助。也是以,姜芷雯只好自食其力,硬着头皮上前给沐王妃行礼:“民女姜芷雯,见过沐王妃。给沐王妃请安,王妃万福。”   “放肆!万福这种话岂可乱说?你倒是不在意自己的一条小命,还偏要累得本王妃掉脑袋不成?”沐王妃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拍桌怒喝。   她本是有心讨好,怎料沐王妃成心为难?“噗通”一声,姜芷雯屈膝跪下,连连磕头:“王妃息怒!民女愚昧,民女无知……”   “你倒是个聪明的。只说自己愚昧无知,却半点不提自己有罪?怪不得苓儿斗不过你,果然是个有心计的。”沐王妃没有站起身,稳稳的坐在上位,冷眼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姜芷雯,“只不过啊,这人就得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别妄想。小心贪了不该贪的福,却白白送了小命!”   不得不说,沐王妃的下马威给的够狠,一上来就定了姜芷雯的死罪。以致于饶是姜芷雯自诩足智多谋,也一时间想不出脱身之法。咬咬牙,姜芷雯深深的埋低了身子:“是,民女知罪!民女再也不敢了,求王妃恕罪。”   “要真的知罪才好。可别嘴上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本王妃最厌烦的就是表里不一之人,也不介意亲手帮宋府除除后院的杂草!”居高临下的望着姜芷雯伏低做小的模样,沐王妃跟宋宛清对视一眼,并没有觉得很高兴,反而生出一股子担忧。这个表姑娘,表面看来惊慌失措,实则半点不乱,应对的太得当了。连她都挑不出半点错,心计必然深不可测,不得不防!   与此同时,宋絮苓也在认真观察姜芷雯的一举一动。娘亲说,让她先在一旁静静看着,什么也别急着做。她猜到娘亲是想要她学会看人、识人,却直到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她和姜芷雯的差距。如若不是早先知晓姜芷雯的真实面目,她完全看不出能做出此般举动的姜芷雯是别有居心。真真是,工于心计的厉害女子!   “民女定当谨记王妃教诲,万万不敢掉以轻心。”额头冒出冷汗,姜芷雯对沐王妃的咄咄逼人心生怨怼,越发坚定了要往上爬的决心。终有一日,她定当站在皇城的最高处,让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向她求饶!   “记住你今日的话,别逼本王妃弄脏自己的手!”威慑已经传到,沐王妃语气一转,闲闲的说道,“起吧!退出门外候着!”   “民女告退。”姜芷雯浑身一抖,匆忙站起身,一脸惊惧的退到了门外。   “苓儿,你怎么看?”没有再看姜芷雯,沐王妃转向早已停了哭泣的宋絮苓。   “苓儿自愧不如。”羞愧的红了脸,宋絮苓低头回道。   “瞎说!苓儿跟她比个什么劲?这种心比天高的女人,只要拿捏住她的野心,早早的提防住,也算不得什么能耐!”啼笑皆非的拍拍宋絮苓的头,沐王妃脸上的笑意煞是真诚,“今日之事,为的是想要告诫苓儿,日后千万擦亮了眼睛看人,切记不能随意被算计了去。”   “苓儿是宋府的小姐,上无兄长撑起一片天,下无幼弟可以仰仗,事事都要小心,不能太过心软,也不能轻易信人。这些话,平日里你娘亲肯定没有交代过你。但是姨不是外人,姨也有心当这个恶人。苓儿需得长大了,否则,日后会吃亏的!”因着宋潇老将军的遗愿,原本沐王妃也跟宋宛清一个想法,只管好好护着宋絮苓便是。然而姜芷雯的名扬天下,勾起了沐王妃的戒心。踩着宋府当跳板,实在太容易了!苓儿不能任人拿捏,宋府的基业也绝对不能被外人毁掉! 作者有话要说:  miumi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3-29 19:33:14   非常感谢 miumiu 亲爱哒!!!继续求花花求收藏求冒泡啦,飞吻飞吻,么么么么 (づ ̄3 ̄)づ╭?~   ☆、谣言   姜芷雯在沐王府被训斥的消息不胫而走,顷刻间就遮盖住了其近日风头正盛的美名。帝都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之人,才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姜芷雯的大名又一次远播。然而这回,却不再是好事,而是不守规矩的恶名!   听闻外面的谣言,姜芷雯的脸色不好看,宋君逸的神情更是森冷:“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一向最识大体,怎会在沐王妃面前丢了规矩?”   “爹爹,女儿是那般粗心大意之人?这事确实内有蹊跷,却断断不是女儿的错。”提起这事,姜芷雯亦觉得很委屈,“那沐王妃本就纯心向着宋絮苓。宋絮苓不过掉了两滴眼泪,沐王妃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了女儿。女儿人微言轻,哪里是沐王妃的对手?”   “这般说来,你是被算计了?”是苓儿刻意为之?决计不可能!那便只有宋宛清了……想着日日睡在枕边的女子居然表里不一的背后捅他刀子,宋君逸双手握拳,脸色铁青。   “到底是不是被算计,女儿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宋宛清确实不是好惹的。至少有了沐王妃的敲打,宋宛清肯定不会毫无芥蒂的善待女儿。女儿觉得,咱们应该小心行事,爹爹还需得探探宋宛清的口风才是。”在宋君逸的面前,姜芷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计,巧以利用,只当攀上高位。   “嗯。我知道了。”神色莫名的离开前,宋君逸仿若不经意的提醒道,“这这儿是宋府,你是宋府的表小姐。以后便是没人在,也不要喊错了。”   “女……芷雯知错。”姜芷雯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只能乖乖点头应下。还记得她被接进宋府的那一日,爹爹承诺过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委屈只是暂时的,日后定当加倍讨要回来。   就在今日之前,她私底下一贯都是称呼宋君逸为“爹爹”的,从未受过斥责。可是此刻,只因着她在沐王妃面前棋差一招,就被警告了?姜芷雯心底满是愤愤然,却不得不咬碎了苦果往肚子里咽。她不能被爹爹放弃!至少在她还没成事之前,她必须竭尽所能的讨爹爹欢心!   宋君逸见到宋宛清的时候,宋宛清正潜心抄写佛经。察觉到宋君逸的走近,她却是未有如往常那般立刻停下抄写,而是低头继续着手下的字。   “夫人这两日似乎又清减了,可是受了寒?”宋君逸嗓音温柔,语气溢满了呵护。   “夫君多虑了。妾身一切安好。”宋宛清头也未抬,态度冷淡。   “夫人这是在跟为夫生气?莫不是为夫哪儿做的不对,惹夫人不喜了?”宋君逸神色一凛,心下止不住的开始回想这几日的言行举止。   “没有。”与冷淡截然相反的回答,宋宛清忽然抬起手,咳嗽了两下。   “夫人这是老毛病又犯了?为夫这就派人去请大夫!”宋君逸说着就神情慌张的要往外走。   “不必……”拽住宋君逸的衣袖,宋宛清白着脸低声道,“妾身无碍。夫君勿要惊扰府中上下。若是让苓儿知晓,怕是又要难过了。”   “这怎可使得?夫人的身子最是要紧,无论如何都得请大夫过府的。”宋君逸口中坚持己见,却没再试图往外走,更是不曾传下人进来伺候。   “妾身的身子,妾身心中有数。即便是请来大夫,也无大用处。倒不如息事宁人,省得苓儿跟着哭一场。”强行忍下嗓子眼的那抹腥甜,宋宛清面不改色的拿手帕擦拭着嘴角。   “是为夫没用,不能护夫人周全。只是苓儿她……”宋君逸欲言又止,斟酌再三之后,方又一次的开口,“苓儿的性子太弱了,委实令人担忧啊!”   “倒也无妨。有咱们做爹娘的护着,万万不会让苓儿被人欺负了去。”好似没有听出宋君逸的言外之意,宋宛清淡然一笑,“说起来,也是时候该为苓儿招婿了。”   “招婿?”宋君逸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不确定的问道,“夫人此话可是当真?”   “爹爹在世时,就是这个意思。妾身也觉得以苓儿的秉性,还是留在府中更为稳妥。却不知夫君心中可有合适人选?”恍若没有看出宋君逸的不悦,宋宛清继续问道。   “这……为夫还是觉得不甚妥当,夫人需得三思才好。苓儿性子太过单纯,日后哪里能撑得起一府之宅?”观望着宋宛清的脸色,宋君逸说道。   “依夫君之意,理当将苓儿嫁出去?只是旁的府宅哪里如咱们宋府这般清净?苓儿若是嫁去那里,岂不更加遭罪?”宋宛清显然不赞同宋君逸的话。   “咱们可以为苓儿挑一位家风清白、为人正直的夫君。后宅并无太多繁琐诟病之事,也无需得勾心斗角的妯娌姑嫂……岂不美哉?”宋君逸边说边在心中寻找着合适的人选。   “夫君此般一说,确实挺好。不过……如若恰有这么一个人,不但免了夫君提出的这些顾虑,还能毫无私心的撑起宋府、照顾苓儿,难道不是更好?”在宋絮苓成亲这件事上,宋宛清有着她的坚持,且绝不轻易退让。   “夫人说的也是。”宋宛清的性子,远比其温柔的外表来的固执。宋君逸深谙此事,以免弄巧成拙,便只好随意点点头,不再多言。   “娘亲,爹爹真的说,要把苓儿嫁出去?”前世的宋絮苓,自然是没能嫁出去的。她的亲事尚且未能定下,娘亲便早逝。守孝三年的她,顺理成章就绝了嫁人的心思。   “苓儿,娘亲只问你一句,言铮……”秦岩诤,不仅是宋潇为宋絮苓定好的夫婿,更是宋宛清看好的女婿人选。这世上再无其他男子,能够让宋宛清放心的将宋絮苓这个手中瑰宝托付。   “娘不必多说,苓儿知晓。”知道宋宛清要问什么,宋絮苓摇摇头,咬着唇瓣笑开了脸,“苓儿是愿意的。”   “愿意?真的愿意?”不敢置信的看着宋絮苓,宋宛清睁大了眼站起身。要知道苓儿打小就怕言铮,这么些年从不曾好好跟言铮说上一句话。也是以,宋宛清始终放心不下。告诫的话不是没有说过,只是收效甚微。久而久之,反而成为了母女俩人之间的心病。   “嗯。以往是苓儿不懂事,误把秦大哥当恶人。其实苓儿心中清楚,秦大哥待苓儿,从来都是极好的。”宋絮苓脸上的娇羞并非作假,而是发自内心。   “这样便好。”得了宋絮苓的认可,宋宛清终于得以放下心中大石,会心一笑,“言铮那孩子看似粗人一个,其实心细如发。因着你爹爹不喜他与你接近,他便先行搬出宋府,为的是挣得军功好来府上提亲。他啊,就是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   “娘亲,以前是苓儿糊涂,这才疏远了秦大哥。以后苓儿不会再任性的。待到秦大哥凯旋归来,苓儿定把心里话跟秦大哥说清楚。”当着宋宛清的面,宋絮苓明确表态。   “这可是苓儿自个说的,娘没有逼迫于你。届时苓儿可不许再以其他借口反悔,否则娘亲第一个不饶你!”见爱女终于懂事,宋宛清心下甚慰,笑着打趣道。   “好啊!那娘亲只管等着好了。看苓儿到时候会不会改口!”仿若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宋絮苓不高兴的撅起嘴巴,“苓儿说话,从来都是作数的。”   “好好,娘亲相信苓儿不是信口胡说之人。”安抚的瞥了一眼宋絮苓,宋宛清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苓儿,姜芷雯那边,你切莫掉以轻心。你爹爹会突然提及你的亲事,便是因着咱们在沐王府给了姜芷雯难堪。”   宋絮苓当即脸色一正,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片刻后,忍不住又悄悄问道:“娘亲可有发现,爹爹对表姐格外的好?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看重呢!”   宋宛清面色不变,抬眼望向宋絮苓:“苓儿是在试探娘亲?”   “是!”没有任何隐瞒的点点头,宋絮苓抬头挺胸,气势十足,“苓儿不相信爹爹会无故对一个远房侄女那般亲近。就连表哥养在咱们府上十几年,爹爹不也没有将表哥置于苓儿之上?”   “那苓儿觉得,你爹爹为何会对姜芷雯另眼相待?”宋宛清没有反驳宋絮苓的话,顺着问道。   “这……”宋絮苓无法轻易说出姜芷雯也是宋君逸亲女的事实,却也放不下眼前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咬咬牙,宋絮苓跺跺脚,耍起了性子,“苓儿想不透!反正苓儿就是觉得,爹爹把那姜芷雯当成了比苓儿还要亲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求啊求收藏,求啊求冒泡,求啊求花花,么么亲爱的们~\(≧▽≦)/~   ☆、太子妃   “苓儿,想不透的事就得放在心里。哪怕心中已经怀疑的快要烧起来,也得一言不发的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宋宛清说这些话的时候,与其说是在告诫宋絮苓,不如说是提醒她自己。   听着宋宛清怅然若失的声音,宋絮苓张张嘴,又无力的闭上。以娘亲那般纤细的心思,怎会看不出异常?恐怕是没能找到证据,这才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去想吧!   见过沐王妃后,姜芷雯明显的安静了下来。连每日清早必去给宋宛清请安的规矩也不再遵守,而是称病不适,该由王月莲前去。   宋宛清对此事并未多言,宋絮苓却是千般警惕,开始亦步亦趋的跟在宋宛清的身边。比起姜芷雯,宋絮苓更为担心王月莲会在她娘亲面前胡说八道,更得提防王月莲会否暗中陷害她娘亲。   不同于宋絮苓的战战兢兢,宋宛清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清净。不管是姜芷雯,还是王月莲,宋宛清不曾冷面对人,也没有过分亲近,直把她们母女当做无关之人。   太子府的宴会,便是在这个时候举行的。不同于上一次姜芷雯的自主表现,还不等宋宛清开口,宋君逸已然提出,要求宋宛清必须带上姜芷雯前去太子府!   “带上芷雯?夫君是让妾身以表小姐的身份,将芷雯介绍给诸位官家夫人?可芷雯进府的时候,不是已经……”宋宛清没有立刻拒绝宋君逸,只是神情疑惑的问道。   “毕竟是太子府的宴会。芷雯生在乡野,没见过世面,鲜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反正夫人也要带着苓儿去赴宴,多带一个芷雯也算不得大事。”宋君逸兀自说完,不由分说的下了决定,“那就辛苦夫人多费心了。”   宋君逸的话说的很好听,无懈可击。宋宛清没有跟其争执,只是沉默以对。   “什么?爹爹到底想要做什么?”明明已经看出来宋宛清的不高兴,宋絮苓仍是控诉道。   “许是想让咱们府上的这位表小姐能攀得高枝吧!”撇开心底的不舒服,宋宛清神情凝重的告诫道,“苓儿那日切记不要乱跑。不管姜芷雯做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也勿要多言。”   “苓儿知道。”太子府的宴会即将会发生何事,宋絮苓心知肚明。但是她现下还不能说,也不能告知宋宛清。然而不管怎样,那一日的她是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那么接下来,就该是她和姜芷雯的战争了。   “芷雯,你这几日是不是太懈怠了?”对比姜芷雯进府以后的变化,姜玄皓变得急躁起来。   “兄长为何这样说?我倒觉得我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之前太出风头,这才引得沐王妃的责骂。就连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名也……”说起这些日子外面盛传她恶名的事,姜芷雯不免有些愤愤然。   “芷雯说的是。自打住进宋府,芷雯的势头一直很高。那个宋絮苓太弱了,完全不是芷雯的对手。不过宋宛清这个人,连娘都看不太清楚她的深浅,芷雯需得小心才是。”比起姜芷雯的高调,王月莲堪称低调。她隐忍这么多年,独自带着女儿在老家,不是不怨恨的。   不过王月莲虽然心思诡秘,却从不曾对宋君逸有过怨言。不仅仅是因着以夫为天,更是因着她深知,要让儿女和夫君都成为人上人,就必须遭受这些苦难!同时她也坚信,很快她就不用再隐忍了!   太子府举行宴会那日,宋宛清依言带着宋絮苓和姜芷雯一同前往。刚进入太子府就见到沐王妃,宋宛清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紧接着的,自然是无休止的寒暄和客套。   见宋宛清正忙,心惧沐王妃的姜芷雯不着痕迹的左右张望一番,默默的往旁边退了退。借着太子府诸多下人的掩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目睹这一幕的宋絮苓撇撇嘴,既没有戳穿姜芷雯的戏码,也未有试图跟上去。目不转睛的望着坐在主位的那位女子,宋絮苓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已经怀有身孕的太子妃身上。直到太子妃起身,宋絮苓才顺势迎了上去:“臣女给太子妃请安。”   “是宋将军家的孙女吧?本宫身子多有不适,就不作陪了。宋小姐尽可去那边跟诸家小姐说说话。”指了指另一桌的官家小姐们,太子妃友善的提议道。   “臣女性子内向,不善言辞,让太子妃见笑了。太子妃若是不嫌弃臣女笨手笨脚,便由臣女扶太子妃回房歇着吧!”宋絮苓如是说着,已经伸手扶住了太子妃。   太子妃本就有些疲乏,自然不会跟宋絮苓多做推辞。微微一笑,便应了宋絮苓的提议。   宋絮苓不知晓姜芷雯到底是怎么跟五皇子勾搭上的,也不知道姜芷雯和五皇子是何时相识。但宋絮苓确定,太子妃突然小产的事,肯定跟五皇子有关。而那一夜姜芷雯消失之后到底做了什么,宋絮苓想不到,也无暇追究。她要确保的,是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有劳宋小姐了。”回到房中,太子妃谦和有礼的点点头,“不知宋小姐可喜吃甜点?本宫这正好得了一份御点,宋小姐大可尝尝。”   御点?从皇宫里出来的点心吗?宋絮苓心下警铃大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苓儿就却之不恭了。”   拿□□心,宋絮苓却并未急着往嘴里喂。仔细的嗅了嗅味道后,稍显迟疑的望向了太子妃。   “怎么了?这御点可是有问题?”奇怪的看着宋絮苓的反应,太子妃问道。   “太子妃应该也知道,苓儿和苓儿娘亲的身子都不怎么好。尤其是苓儿的娘亲,常年以药养身。是以苓儿虽说不精通药理,却也通晓些许药材。可……”见太子妃没有怪罪的意思,宋絮苓继续往下说,“这御点无毒,却不应该送到太子妃的面前。苓儿私以为,太子妃应当立刻请御医过府把脉才是。”   宋絮苓的语气很肯定,由不得太子妃怀疑。脸上的笑容骤然间散去,太子妃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转头对心腹吩咐道:“去请御医!”   太子妃怀的是龙子,决计不容忽视。御医甫一得到通传,片刻也不敢耽误的赶来了太子府。极为慎重的检查过桌上的那份御点,御医身子一颤,跪倒在地:“太子妃饶命。”   果然是有问题的!如若今日不是恰好宋家小姐随行进了房,如若不是她一时兴起将这份点心赏赐给了宋家小姐,太子妃不敢预想之后的恶果。   神色阴沉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御医,太子妃没有即刻定罪,语气异常冷静:“今晚的事只作没有发生,谁都不许往外说。”   “是。”好险逃过一劫,惨白着脸的御医颤抖着嗓音应下。   “还请御医先为太子妃把脉才是。”知晓这个时候不宜开口,宋絮苓仍是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是,是!”注意力被御点引走的御医这才缓过神,连忙起身为太子妃诊脉。索性,一切安好,并无异样。   送走了双腿发软的御医,房内的气氛冷凝了下来。太子妃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若有所思的盯着桌上没有被处理掉的御点。而宋絮苓,则是静站一旁,未有言语。   许久之后,太子妃才终于开口:“宋家小姐觉得,这事可是意外?”   “臣女不知。”没有毒却足以令太子妃小产,怎么可能是意外?然而这个答案只能太子妃自己说出来,宋絮苓必须紧闭嘴巴,假作一无所知。前世的宋絮苓或许不懂,现如今的宋絮苓却慢慢摸索出保命之策。   “本妃自认不曾与人结怨,在宫中更是没有树敌。他们为何要害本妃肚中的孩子?”摸着已经鼓起来的小腹,太子妃的声音渐渐变小,眼中的冷意却是极为骇人,“今日如若不是宋家小姐,本妃的皇儿就保不住了!”   “是皇子福大命大,臣女万万不敢居功。”宋絮苓有意跟太子妃交好,自然需得为太子妃守住肚中的孩子。   前世先是太子妃意外小产,接着太子犯错被废,再到最后五皇子登基……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顺利的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接受既定的事实。然而这一世,即便是为了对付姜芷雯,宋絮苓也必将站在太子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结盟   宋宛清和宋絮苓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姜芷雯已经回到她们身边。好似没有察觉到姜芷雯中途离开的举动,宋宛清和宋絮苓的面上都没有露出任何的异色。反而是同行的沐王妃,看着姜芷雯的视线充满了考究和打量,就好像针刺般牢牢定在姜芷雯的身上。   不确定沐王妃是否发现了什么,姜芷雯心下一动,难免有些忐忑。她自认行事隐秘,并无出半点纰漏,方才在太子府的行踪也不足以引起旁人的注意。可沐王妃的眼神好像隐含着警告,使得姜芷雯如芒在背。   “夫人,苓儿,你们回来了。”马车抵达宋府门口,等候已久的宋君逸走了过来。   “爹爹怎会等在门外?”诧异的看着宋君逸,宋絮苓出声问道。   “天色不早,却始终未见你们回来。爹爹正想着要不要去太子府接你们呢!”处事不惊的拍拍宋絮苓的头,宋君逸的语气依旧温柔。   “也是。娘亲身子不大好,肯定累着了。爹爹还是赶紧扶娘亲回房歇着吧!”一如曾经的乖巧,宋絮苓轻而易举的接受了宋君逸的解释。   “嗯。苓儿也赶紧回房,多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大晚上的,肯定没少折腾。”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宋君逸慈爱的说道。   “好。苓儿记住了。”目送宋君逸扶着宋宛清离去,宋絮苓扯开嘴角,笑的天真。如若眼前的画面是出自真情实意,那该有多好?只可惜,一切都是假的,骗人的!   “叔叔和婶母的感情可真好,令人艳羡呢!”站在宋絮苓的身边,姜芷雯轻声喃道。   “是啊!我爹爹和我娘亲向来鹣鲽情深,情比金坚,旁人根本插足不了,更破坏不了。就连我这个女儿,有时候也会被忽视呢!”转过头看了一眼姜芷雯,宋絮苓感叹道。   “原来是这样。真好!”姜芷雯了然的点点头,跟着说道。   姜芷雯心中的算盘,宋絮苓一清二楚。然而,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最佳时机。那么,假意逢迎便是必须的了。罔顾心里的不痛快,宋絮苓就好像什么也未察觉,带着幸福的笑容飘然离去。   被留在原地的姜芷雯脸上的笑意淡去,眼底染上森冷。宋宛清、宋絮苓,抓紧最后的时机好好得意吧!过不了多久,这母女两人就……哼!等着瞧!   收到秦岩诤的来信,是宋絮苓不曾想到的。前世的这个时候,秦岩诤也已经远赴战场,却没有捎回半点的音讯。就连秦岩诤战死沙场,宋絮苓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得知。   以秦岩诤的性子,绝非保平安,抑或简单的问候。那么……此来信必有急事!如是想着,宋絮苓急忙拆开信封。   飞快的读完秦岩诤的来信,宋絮苓的心情跌宕起伏,面上的神情变来变去,终是化成发自真心的笑颜。奸人被除、军心稳定,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小姐可是要给我家公子回信?小的可以代为转交。”前来宋府送信的是秦岩诤府上的人。很是机灵的避过了宋君逸的耳目,悄无声息的将信送到了宋絮苓的手上。   “嗯。”没有过多的客套,宋絮苓想也未想,迅速找来纸笔,写下了叮嘱。爷爷的信物,她上次已经悄悄给了秦岩诤。她相信秦岩诤不会让她失望,一定会见到爷爷的那群下属,也势必不会让宋君逸的计谋得逞!   顺利将写给秦岩诤的书信送出,宋絮苓轻舒一口气。正欲去找宋宛清说说话,就被告知:太子妃派人来请她过府。   “苓儿表妹可是去太子府?不知表姐能不能一道陪同前去?”太子府上来人的事自然瞒不住,姜芷雯甫一得知此事就赶了过来。   “表姐找太子妃有事?”不管上次太子妃遇险的事跟姜芷雯有没有关联,宋絮苓都不可能将姜芷雯带到太子妃面前!姜芷雯心计太深,宋絮苓自愧不如,也看不透。再牵扯到五皇子的话,宋絮苓光是想想就心底发寒。   “苓儿表妹这是哪里的话。表姐出身卑微,哪会认识太子妃,又怎会找太子妃有事?表姐只是想着太子妃是何其尊贵的人,难得一见嘛!”装出一副极其想见世面的窘迫模样,姜芷雯脸颊微红。   “是吗?可表姐上次不是已经去过太子府,也面见过太子妃了吗?”宋絮苓神情冷淡的将姜芷雯的请求堵了回去。   “上次人多嘴杂,表姐哪敢出头?若是行错一步,可不给婶母和苓儿表妹招来麻烦?故而表姐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太子妃,什么都知道的不真切。今日就不同了。苓儿表妹得了太子妃的青睐,势必会受到佳遇。表姐三生有幸方能沾得苓儿表妹的光,走到近处看看太子妃究竟是何模样……”止不住的赞美和颂扬,姜芷雯大力捧高宋絮苓,语气没有半点勉强。   “苓儿多谢表姐夸赞。不过太子府不是寻常地方,太子妃的身份又极其尊贵。饶是苓儿,也人微言轻,不敢随意应表姐的话。是以,表姐还是等下次吧!如若苓儿日后还能有机会得到太子妃的私底下召见,许会跟太子妃言明,请求太子妃也顺带召见表姐过府一趟。”宋絮苓煞有其事的说完,不等姜芷雯回话,就转身上了马车。   早先准备好的说辞,竟然对宋絮苓毫无用处?怎么可能?要知道就连宋宛清那里,只要她尽心讨好,也从未失算过!不明就里的望着马车远去,姜芷雯面色晦暗,手中的丝帕绞成了一团。   步入太子府,宋絮苓忍不住好奇的四处张望了一番。上次过来太子府是夜里,好多处风景都没能瞧见。白日里来,却是另外一番迥然不同的景象。直到被引至太子妃面前,宋絮苓依旧暗地里感叹不已。   “苓儿小姐过来了啊!这边坐。”称呼的不同,更是昭示了太子妃对宋絮苓态度的改变。   “苓儿给太子妃请安。”既然太子妃率先改了口,宋絮苓自然不会矫情,更加不会不识时务。当即乐呵呵的走上前,亲近的说道。   “本妃也是后来才知晓,苓儿小姐跟沐王妃亦极为亲近。上次见到苓儿小姐的时候,府里人多事杂,有所怠慢。还望苓儿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日后需得多上本妃这走动走动才是。”太子妃心知肚明,沐王妃会特意跟她提及宋絮苓,显然是期望她能帮忙提携一下宋絮苓的。   宋府的事,太子妃有所耳闻。先不说宋君逸这个赘婿如何,单是论起已经过世的宋潇将军,太子妃也是钦佩不已的。加之宋潇将军在军中的威信,太子妃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沐王妃的提议。跟宋絮苓交好,于她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吃不了亏。   “苓儿谢太子妃恩典。”近乎欢天喜地的收下太子妃的示好,宋絮苓的喜悦明显的挂在脸上。   “苓儿果然如沐王妃所说,温顺善良、乖巧懂事,是难得的单纯性子。”见到此般真性情的宋絮苓,太子妃的心情跟着变好,几分算计不知不觉就消了去。深宅内院的女子,能抱有宋絮苓的这份单纯,无疑是令人放心的。   正是因为有沐王妃从中牵线搭桥,她才只能天真单纯呢!心下苦笑不已,宋絮苓面上却是依旧懵懂:“太子妃谬赞。实在是苓儿太过愚笨,沐王妃才特别偏爱。”   “苓儿这可不是愚笨,是旁人及不得的纯善。”不赞同的摇摇头,太子妃的话似提醒也似告诫,“不过苓儿这般性子,好也不好。若是遇上那些个心计深的,苓儿日后当得多留几个心眼才好。”   可不就是这个理!换了沐王妃、太子妃这种身份的,完全不屑算计小小一个宋府。即便想要讨些好处,也仅仅是看中她爷爷的威名。然而换了宋君逸和姜芷雯那一家子,哪里只是夺走宋府的事?他们还会恶毒的谋害她和她娘的性命!默默将太子妃的教诲记在心头,宋絮苓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苓儿也不小了,该是时候说亲事了?”太子妃的突来一笔,打乱了宋絮苓的思绪。   “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宋絮苓不解的抬起头,疑惑的望向太子妃。   “果然还是小姑娘,都没有仔细想过的吗?还是觉得害羞,不好意思跟本妃说道此事?本妃不是外人,对苓儿的事也稍有了解。苓儿无需介怀,只管实话实说便好。”瞥见宋絮苓的迟疑,太子妃打趣道。   “是。”转瞬间弄清楚太子妃所为何意,回过神来的宋絮苓莞尔一笑,如实告知,“苓儿确实已有心上人,是爷爷在世时为苓儿定下的亲事。”   “宋老将军深谋远虑,实乃我等小辈追赶不及。”说到宋潇,太子妃放下架子,正色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哭诉   “是,爷爷他……他老人家一向……”说起宋潇,就不免想起宋君逸。宋絮苓咬咬唇瓣,不无感伤的说道,“只是爹爹并不喜欢秦大哥……”   “哦?为何?宋大人可是觉得这门亲事有何不妥?不过就本妃所知,秦将军为人刚正,不失为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儿郎才是啊!”太子妃的态度表现的极其明显。她是看好秦岩诤的,也希望宋絮苓不要令她失望。   “爹爹想要苓儿嫁给读书人,而非武将。”苦笑着给出解释,宋絮苓无意识的撅起嘴巴,“也怪苓儿之前不够懂事,只知道听从爹爹的话,却忘了爷爷的叮嘱。”   “宋大人如是为苓儿小姐着想,倒也没错。不过本妃还是想要劝诫苓儿小姐一句,莫忘武将保家卫国的刚毅英勇!不同于朝堂上的长袖善舞,战场上沉淀下来的刚正,才是最为坦荡荡的!”太子妃并非推崇武将,而是瞧不惯朝中某些文臣的清高。比起上门入赘得以平步青云的宋君逸,驰骋沙场的秦岩诤哪里不够出挑了?简直是鼠目寸光,纯心欺辱人!   “是。苓儿谨记太子妃教诲,万万不敢忘记。”得了太子妃的支持,她和秦岩诤的亲事必然更加稳当。之后不管宋君逸拿出何等缘由来逼迫于她,宋絮苓都能堂堂正正的推辞了去。   “那便好。本妃跟苓儿小姐也算一见如故,日后可得多多走动才是。说起来,本妃肚中的孩儿,还是因着苓儿小姐才能保住。本妃和孩子,都得感激苓儿小姐的救命之恩。”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太子妃的语气稍显低沉,隐含的真心实意更是十足。   “太子妃言重。苓儿不敢当。”跟太子妃说话,虽然规矩多,但却并不尴尬。宋絮苓很喜欢太子妃的温和亲近,哪怕是各有所图,也相处的极为融洽。   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时分。对于太子妃的留膳,宋絮苓未有拒绝,而是顺理成章的应了。也是以待到她回府,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大厅内的宋君逸等人。   “苓儿午膳没有回府,莫不是留在太子府用的?”不确定的看着宋絮苓,宋君逸心中还存着那么一丝幻想。期待宋絮苓只是贪玩,故而在府外随意食了一些小吃。   “爹爹,太子妃人好好,对苓儿特别和善。不但跟苓儿说了好多话,还特意留苓儿一块用了午膳呢!苓儿陪着太子妃用完膳,又坐了好一会,太子妃才开口放人的。苓儿走的时候,太子妃还叮嘱苓儿当多去太子府走动走动才好。”好似没有看见宋君逸眼底的不赞同,宋絮苓故作无知的说完,笑的一脸开怀。   “苓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如此不守规矩?那太子府是何等地方,太子妃又是何许身份?苓儿怎可随意放肆?都是你娘把你惯坏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莫不是忘了尊卑有别?”宋君逸越说越严厉,情急之下更是指责了宋宛清的教女无方。   宋君逸是明确站在五皇子这一边的,毋庸置疑,也无从改变。若是宋絮苓被太子妃拐走,他的立场定然会变得尴尬,显然是不可取的。   因着这种缘由,宋君逸极其反感宋絮苓跟秦岩诤接触,生怕有了宋絮苓支持的秦岩诤意外得到军中那些武将们的拥护。   之前,苓儿一直很听他的话。只要他不许,苓儿就不会接近秦岩诤,更加不会跟秦岩诤多说一句话。可是近几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一切都不再按着他的计划走,实在让宋君逸心焦。   秦岩诤在出征之前有来找过苓儿,这本不是大事。反正他会将秦岩诤挡在门外,秦岩诤根本就见不到苓儿!但事实却是,在他胸有成竹的离开之后,苓儿居然悄悄的见了秦岩诤,甚至还擅自将秦岩诤带去了宋潇在世时的书房!   宋君逸不喜兵书,也完全不在意宋潇书房里的那些册子。不过是些行军大战的策略招数,于他而言毫无用处。但是宋君逸心中清楚,那些东西若是落在秦岩诤的手上,肯定会发挥极大的功效。届时,很多事都会脱离他的掌控。   在得知苓儿天真的完成了宋潇的遗愿之后,宋君逸就一直担心不已。果不其然,不久后就传回了秦岩诤战战告捷的好消息。原本打了胜仗确实是好事,但领兵的将军是秦岩诤,而非五皇子早先安排好的心腹……这样一来,战局就变了。   为着埋伏在秦岩诤身边的暗桩毫无征兆战死沙场一事,五皇子特意找了宋君逸前去商讨。内心里,宋君逸认定了秦岩诤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得了兵书里面的奇招相助。为防五皇子怪罪,宋君逸根本不敢提宋絮苓将宋潇的兵书转交给秦岩诤的事。   不过宋君逸心知肚明,纵使五皇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对他抱有埋怨的。秦岩诤毕竟是从宋府出去的,是宋潇亲自教导出来的。此等心头大患,一早就该除去,而不是待其羽翼丰满,屡得战功。   撇开秦岩诤的事不说,太子妃跟宋絮苓的亲近又一次的敲响了宋君逸的警钟。虽然宋君逸对五皇子的行事并不十分清楚,但太子府宴会那一夜,五皇子是确实有行动的。若非如此,五皇子不会特意命令他协助芷雯潜入太子府。   可事实却是,悄无声息进入了太子府的芷雯未有如愿找到出头机会,也没能按着预期的安排顺利跟太子妃搭上线。反之,苓儿阴差阳错的得了太子妃的眼,还讨了太子妃的喜欢。   太子妃肚子里的龙种,如今是所有皇子的眼中钉。朝中所有人都盯着太子府的动向,只待太子妃顺利生产,就将决定最后的阵营。若是一位龙女也就罢了,无足轻重。可一旦是小皇子,想起圣上得孙即让位的诏书……宋君逸心头一跳,总觉得事情很有些不对劲。   “爹爹!”宋絮苓脸上的笑容转眼间散去,眼底蓄积起泪水,“爹爹怎能这样训斥苓儿?苓儿不过是奉命前去给太子妃请安,怎么就不懂规矩了?难道爹爹要苓儿抗命不尊,不去面见太子妃吗?苓儿若是有这样大的胆子,这会岂不已然送了小命?”   “苓儿,你……哎!你先别哭。是爹爹不对,爹爹不该这样说。爹爹也是太过担心苓儿行差一步,这才不小心说错话。苓儿不要放在心上,别记恨爹爹。”触及宋絮苓委屈的泪水,宋君逸回过神来,连忙懊恼不已的道歉。   “爹爹最坏了!苓儿不要跟爹爹说话!”胡乱的用手擦了擦眼泪,宋絮苓提起裙摆就往内院冲。她才不想理会宋君逸和姜芷雯又暗中打着什么算盘,反正不管是何种坏点子,左右不过是为了投靠五皇子而已。   “苓儿,你慢点跑,小心摔着。”尽管气得不轻,宋君逸仍是挂着慈爱的嘴脸,朝着尚未跑远的宋絮苓喊道。   静静的望着宋絮苓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一旁始终沉默的姜芷雯不屑的撇撇嘴,眼中尽显讽刺:“叔父对苓儿表妹可真够用心的。只是不知晓苓儿表妹会不会领情,又可会放在心上。”   “行了!芷雯你少说两句。”听着姜芷雯酸味十足的抱怨,宋君逸不耐烦的摆摆手,“苓儿性子柔弱,打小就被娇养,何曾受过委屈?方才确实是我说话重了,不该伤了她的心。”   “苓儿表妹可真是好命,走哪都被宠着惯着。是我这个当表姐的不该忍不住心生羡慕,我道歉、我赔罪!”宋君逸的语气不怎么好,姜芷雯的态度亦称之不上友善。冷冷的说完,拂袖而去。   姜芷雯鲜少如此失态,更别提在宋君逸面前失了分寸。故而真当姜芷雯发完脾气离开之后,宋君逸有些愤怒,也有些愧疚。愤怒是觉得芷雯太不懂事,居然敢给他这个爹爹脸色看。愧疚则是想着相较之下,他确实更加偏宠苓儿……   并不知道宋君逸和姜芷雯因着她闹了不愉快,宋絮苓直接冲向宋宛清的院子,二话不说先是委屈的大哭了一场。   “苓儿不是去太子府了吗?受委屈了?”瞧着宋絮苓这般模样,宋宛清紧张了起来。   “娘亲,爹爹又训斥苓儿!他还说苓儿不懂规矩,不该留在太子府用膳。可太子妃那般温和的留膳,苓儿哪敢不从?爹爹难道是要苓儿拼死抗命不成?”宋絮苓半点不隐瞒,添油加醋的哭诉道。   不需多想就能猜到宋君逸究竟为何这般做,宋宛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皇权争斗,那都是皇家的事,他们宋府是从不曾参与的。故而不管苓儿在不在太子府用膳,又是否跟太子妃交好,那都无关紧要。宋府没有实权,哪里会得罪人?   但是宋君逸因着这事训斥了苓儿……那便是因着苓儿的举动,给他带来了困扰。又或者说,宋君逸竟然擅自在朝中选站了阵营,且并非□□!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事   “夫君今日训斥了苓儿?”宋宛清是个聪慧的女子。一旦察觉出不对劲,她总能隐忍不发。可这件事不同。为了宋府、为了苓儿,她必须过问!   “苓儿那丫头又找夫人哭诉了?”丝毫不意外宋宛清会知晓此事,宋君逸满脸无奈的摇摇头,“不是为夫爱说教苓儿,这丫头近日确实太过放肆了些。此般没规矩,日后可……”   “夫君无需拿苓儿嫁人一事说事。妾身已经想好了,无需太过费心,直接将苓儿许给岩诤就好。”径自打断宋君逸的话,宋宛清简单直白的告知了她的看法。   “夫人说什么?秦岩诤?他怎么配得上咱家苓儿?不行不行,这事万万不行!”秦岩诤那个莽夫,一根筋的认定了宋潇,完全不听他人劝说。宋君逸百般笼络都不成,哪里会放任宋絮苓嫁给秦岩诤?   “怎么就不行了?爹爹在世的时候,便很看好岩诤那孩子。妾身也觉得岩诤不错,有担当,是个值得苓儿托付终身的人选。夫君之前不还担心苓儿嫁人之后受委屈吗?换了岩诤,不是什么麻烦都没了?苓儿过的舒心,咱们也放心,还能全了爹爹的遗愿。三全其美的事,最是合适不过了。”将苓儿许给秦岩诤,宋君逸就甭想拿苓儿的亲事做手脚。宋宛清决计不会准许宋君逸拿她的女儿去争权夺势!   “夫人!那秦岩诤不过一介莽夫,现下还去了战场,生死未卜不说,日后肯定也必将长年累月的不在帝都。难道你舍得让咱们的女儿守活寡?”在宋絮苓的亲事上,宋君逸另有安排,坚决不答应宋宛清的决定。   “夫君不畏生死,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怎么就变成了守活寡?能嫁给这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难道不是咱家苓儿的福气?”因着宋潇是武将,宋宛清对武将天生有着敬佩。故而对秦岩诤,宋宛清并无反感。   “这哪里是福气?苓儿性子娇弱,当如夫人这般嫁给文采出众的文臣。若是嫁给勇夫,不但得整日在家以泪洗面,对千里之外的战场担忧不已。就连身子不适,也无人陪在身边关怀呵护。苓儿打小就被娇惯,能受得了漫漫无期的等待?能忍受孤独、寂寞和煎熬?夫人舍得苓儿受苦,为夫可舍不得!”无论何时,宋君逸的话总是特别的好听。乍一听上去,也尤为在理。   宋宛清差一点点就要被宋君逸说服了。如若,没有宋絮苓早先跑来找她哭诉的事情发生;如若,没有所谓皇权争斗的阴谋诡计摆在眼前;如若,没有宋君逸对姜芷雯的日益看重以及对宋絮苓的连番斥责……   可也正是这些日子潜移默化的改变,宋君逸觉得微乎其微,不会引起重视。但他忽视了宋宛清的敏感和心细。   体弱多病,注定了宋宛清的日子比寻常的大家闺秀要耐得住寂寞,也磨练出了她潜藏于平静之下的多疑和隐忍。她是宋潇一手养出来的,哪怕表面柔弱,骨子里也是要强的。宋家的女儿,即便不能随父上阵杀敌,也决计不会甘于遭人算计、受人欺凌!   “夫君莫不是忘了,妾身的爹爹也是常年驰骋沙场的武将,妾身的娘亲……饶是病痛缠身的弥留之际,却也从不曾抱怨过爹爹半句不是,不曾怨恨过爹爹的身不由己。因为娘亲心中比谁都清楚,那是爹爹的抱负,是爹爹的责任!”不若宋君逸那般激动,宋宛清面色淡定,言辞灼灼。如若不是爹爹没能来得及赶回来见娘亲的最后一面,又怎会因着遗憾终生故而非得给她招个文臣夫婿?   宋宛清承认,嫁给宋君逸之后的日子很安稳,也很美好。时时有夫君陪伴身边,日日有夫君温柔呵护,哪里还有不甘?   可……可宋君逸永远不会知道,如若不是宋潇的坚持,宋宛清定然会嫁给一个像她爹爹那般英勇的武将!不需要战功赫赫,只需要时刻谨记心中的抱负和责任,心胸坦荡的守护着能够守护的人,这就够了!   宋宛清讨厌勾心斗角。不管是深宅内院的阴谋诡计,还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宋宛清都极其厌恶。她不喜欢逐渐被磨光了所有棱角和抱负的宋君逸,不喜欢慢慢学会了敷衍客套虚假奉承的宋君逸,不喜欢……眼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宋君逸!   是以,苓儿必须嫁给武将,决计不能嫁给文臣!不管宋君逸挑选的那人是何等的才高八斗,不管宋君逸定下的那门亲事是如何的风光荣耀,宋宛清都不会答应!   因着宋宛清提及宋潇,宋君逸不免心虚。咬咬牙,还是忍住了后续的辩解和争执。反正苓儿是他的女儿,这门亲事肯定得由他这个爹爹来做主,大不了他暗地里偷偷解决便是。至于秦岩诤,一个注定会死在战场上的孤魂野鬼,完全不足为虑!   宋絮苓是从宋宛清嘴里听说了昨夜这场争执的。诧异于娘亲居然会在她面前展现出跟宋君逸之间的不和睦,宋絮苓眨眨眼,不无疑惑的问道:“娘亲跟爹爹……吵架了吗?因着苓儿?”   “也不单单是为着苓儿。”无奈的笑了笑,宋宛清轻柔的顺着宋絮苓的秀发,“苓儿是不是一直觉得爹爹很好,日后一定要嫁给爹爹这样的谦谦君子?”   “嗯,以前是。”没有任何隐瞒的点点头,宋絮苓忽而又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不过现在不是了。苓儿觉得秦大哥挺好的,比其他人都好。”   “苓儿长大了,懂得分晓好坏了。”没想到能从苓儿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宋宛清宽慰的笑了。   迎上宋絮苓依旧不解的眼神,宋宛清语重心长的告诫道:“苓儿可得记住此刻的话。日后不管发生何事,都要相信自己心底的感受。你打小就跟你爹爹亲,娘亲从未阻拦过,也不觉得有何不好。不过嫁人是一辈子的事,苓儿得找个疼爱苓儿的夫君。就好像你秦大哥那样的,懂了吗?”   类似的话,其实前世的宋絮苓早已听过。娘亲从来都是很看好秦岩诤的。是以才会在得知秦岩诤死讯的那一刻,如遭雷击的惨白了脸,更是病重的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   那个时候的宋絮苓,单纯的以为娘亲是受了爷爷的影响,所以才觉得秦岩诤好。可是现下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她最亲最爱的娘亲是真的相信秦岩诤会给她幸福、会照顾好她一辈子,这才愿意放心的将她托付给秦岩诤。   “娘亲,苓儿知道的。娘亲放心,苓儿不会不懂事了。待秦大哥归来,苓儿便主动去探望秦大哥,这样可好?”想着让宋宛清舒心,宋絮苓娇憨的说道。尽管她重生后,一直很注意娘亲的身子。但不知何故,娘亲的身子非但没有大好,反而有加重的迹象,委实令她心焦。   “傻孩子,有娘亲在,哪里需得你一个姑娘家主动找上门去说亲事?而且你秦大哥也不是粗心大意的莽夫。待到归来帝都,他肯定会第一个来找苓儿的。届时娘亲只需稍微跟他透漏点口风,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得了苓儿的首肯,宋宛清心下大安。她近日总是心神不宁,忍不住就忧思过重,生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为防万一,需得尽早把苓儿的亲事定下才好。   从宋宛清的院子里出来,宋絮苓眼圈微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娘亲的病情越发重了,她得想法子弄来贵重药材才行。是该去找沐王妃,还是太子妃呢?   “苓儿表妹,原来你在这里。快来看看,表姐特意为婶母绣的绣帕,可还好看?”拿着一方绣帕,姜芷雯笑意盈盈的走近宋絮苓。   “好看。”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宋絮苓根本没去看姜芷雯手中的东西,依旧陷入沉思。   “苓儿表妹?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遇上了不开心的事?苓儿表妹若是不介意,可以跟表姐说说的。也许表姐帮不上什么忙,可也比苓儿表妹一个人憋在心里好受啊!”姜芷雯语气温柔的说道。   “嗯?没,没什么要紧事。”及时回过神来,抽出被姜芷雯握住的手,宋絮苓的情绪依旧低落。她早就看到姜芷雯了,自然知晓姜芷雯是打算凑到她娘亲面前去求表现。若不是为了娘亲的清净,她才懒得跟姜芷雯废话!   “苓儿表妹莫不是觉得表姐是外人?是以才不愿跟表姐亲近,也不想跟表姐说心事?”见宋絮苓始终疏离,姜芷雯故作伤心的掩面说道。   在她来宋府之前,爹爹明明说过,宋絮苓最是善良单纯,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拿捏住。可真等见到宋絮苓,姜芷雯才发现,她太轻敌了。宋絮苓根本就是个棘手的□□烦。从她进宋府那一日开始,宋絮苓就不断的在给她找茬添麻烦,一再打乱了她的计划,简直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拉拢   “表姐多想了。苓儿没有把表姐当外人,只是……也罢,表姐爱听,苓儿便讲给表姐听便是。”看着一脸惺惺作态的姜芷雯,宋絮苓长叹一口气,哀怨的说起了她跟秦岩诤的亲事。   “咦?苓儿表妹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位秦公子之前就住在宋府?”姜芷雯自然听说过秦岩诤,却也必须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跟宋君逸一样,她也是瞧不上秦岩诤的。原本以为宋絮苓会听从宋君逸的话,不跟秦岩诤有过多接触。没想到宋絮苓竟然心中是有秦岩诤的?   “是。苓儿跟秦大哥……哎,还望表姐帮苓儿保守秘密,不要四处乱说。毕竟苓儿跟秦大哥的亲事尚未定下,若是传出去生了变故,就万万不妥了。”看着姜芷雯若有所思的模样,宋絮苓一脸紧张的告诫道。   “苓儿表妹放心。表姐不是多嘴之人,自当会为苓儿表妹保守秘密。至于叔父那边,若是苓儿表妹放心,表姐愿意帮苓儿表妹从中撮合此事,定让苓儿表妹和那秦公子终成眷属。”迅速收敛起脸上的深思,姜芷雯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就多谢表姐了。只是爹爹那儿,哎,想必是很难说通的。苓儿现下不抱太大希望,只等着秦大哥凯旋归来再行商定。”宋絮苓的语气轻轻柔柔的,听着甚是悦耳,除了……因为认命而显得过于顺从。   连自己的亲事都不敢争一下吗?宋絮苓果然是没用!本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姜芷雯最瞧不上的便是宋絮苓此刻的作为。至于到底要不要将宋絮苓嫁给秦岩诤,姜芷雯还需仔细斟酌一番方能决定。   见姜芷雯不再说话,宋絮苓心下了然,当即开口道:“表姐这方绣帕很是好看呢!可否送给苓儿?”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既然苓儿表妹喜欢,便送给苓儿表妹好了。表姐稍后再重新为婶母绣一条便是。”听着宋絮苓的话,姜芷雯淡然一笑,大方的将绣帕递了过来。   “那就多谢表姐了。”面带欢喜的接过绣帕,宋絮苓忽而又问道,“不知爹爹和表哥那儿,表姐可有送绣品过去?”   “嗯?叔父和兄长吗?有是有,却并非绣品,而是锦囊。之前爹爹和兄长偶然见到,说是喜欢,便顺手拿走了。”不确定宋絮苓忽而问及此事的用意,姜芷雯提防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表姐可真厉害,苓儿自愧不如。”姜芷雯的话语明显变得谨慎,宋絮苓却不再多问,兀自低下了头。   “苓儿表妹也无需太过伤心。其实苓儿表妹也很好的,性子温柔,单纯乖巧……叔父和兄长想来也是极喜欢苓儿表妹的。”深感眼前是个好机会,姜芷雯的心思不再投放在宋宛清的身上,改为拉拢宋絮苓。   姜芷雯以为,随意几句似是而非的好听话就能哄住她?宋絮苓低下头的脸上泛起嘲讽,不屑的勾了勾嘴角:“表姐无需多言,苓儿有自知之明的。”   “苓儿表妹……”看着宋絮苓如此伤心,姜芷雯心下大呼痛快。尽管脚步未有离开,却也不再多说安抚的话了。任由宋絮苓自怨自艾去吧!活该!   跟宋絮苓分开之后,姜芷雯不免有些得意。因着心情不错,故而特地去寻了姜玄皓说话。   “她真这么说?”姜玄皓本是一心备考科举,不欲这么快就掺杂宋府争斗。然而姜芷雯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姜玄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失了神。   曾经一度,姜玄皓是想过迎娶宋絮苓的。是以他对秦岩诤自然格外的关注。正如爹爹所说,秦岩诤是个粗鲁的莽夫,对他毫无威胁。不过姜玄皓不得不承认,秦岩诤对宋絮苓是真的好,也极为上心。   那段他将心思投放在讨好宋絮苓的日子里,秦岩诤尽管言语木讷,却始终坚定的守在宋絮苓的身边。好几次,都是因着秦岩诤的破坏,他才没能把情意挑明,也未有酿成大错。   姜玄皓知晓秦岩诤对宋絮苓有意,同时也知晓宋絮苓并不喜欢秦岩诤。这其中不但有爹爹的功劳,他也煞费苦心。本以为宋絮苓是决计不可能改变心意的,没成想宋絮苓忽然提出要嫁给秦岩诤?   纵然知晓身世真相的他不可能迎娶宋絮苓,也不再将宋絮苓放在心上。可猛然间听闻宋絮苓心有所属,还是一度跟他明争暗斗的秦岩诤,姜玄皓心里就如同梗了一根刺,格外不舒服。   “是啊!咱们的苓儿表妹可是亲口跟我说的哦!不过哥,你不是说她瞧不上秦岩诤吗?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打算嫁给秦岩诤?难道是宋宛清的计策?打算事先为宋絮苓安排好出路?”秦岩诤没有战死沙场这事,姜芷雯本来没觉得遗憾。可知晓宋絮苓的心意之后,她不禁暗暗咒骂秦岩诤怎么还没早死。但凡能让宋絮苓痛苦的事,她都乐见!   “如若是秦岩诤,她们这是打算招婿?”姜玄皓的脸色沉了下来。秦岩诤无父无母更无亲戚,若是迎娶宋絮苓,岂不名正言顺的入住宋府?   “咦?是了,我倒是差点忘了,宋老将军最会这一招,宋宛清又哪里学不会?”经由姜玄皓的提醒,姜芷雯也想起了秦岩诤的身世,不屑的讽刺道。   “这事你跟爹爹说过没有?爹爹怎么表态?”姜玄皓径自问道。   “爹爹还没回府,我就先来找的兄长。”摇摇头,姜芷雯的语气冷厉了下来,“兄长放心,待爹爹一回来,我就立刻去说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宋絮苓招得上门女婿!必要时候,尽早把宋絮苓嫁出去便是。宋府是咱们的,谁也抢不走!”   深深的看了一眼姜芷雯,姜玄皓没有反对,而是说道:“爹爹一向说你心计比我深,你可切莫让我失望。”   “兄长大可放心。妹妹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姜芷雯没有把话说明,但也透露了口风。她可是有后招的,哪里会怕区区一个秦岩诤?   “但愿如此。”对姜芷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许是血缘羁绊,姜玄皓很是信任。加之宋君逸对姜芷雯的大力称赞,姜玄皓自然放心把事情交给她处理。   “叔父,要想拉拢苓儿,将她收为己用,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将苓儿嫁给咱们的人。不知道叔父如何想?”不能喊出“爹爹”二字,姜芷雯是有怨言的。不过她善于隐忍,便也没有发作。   “我们的人?芷雯可有合适人选?”没有呵斥姜芷雯,宋君逸耐心的问道。   “叔父不是心知肚明吗?何以问的这般清楚?”冲着宋君逸眨眨眼,姜芷雯笑的意味深长。   “也是。那便有劳五皇子了。”沉默片刻,宋君逸笑了。可供姜芷雯挑选的人,除了五皇子的心腹还能有谁?此事正中他下怀,宋君逸当然不会反对。就连五皇子,不也是他安排芷雯认识的吗?   宋絮苓知晓姜芷雯肯定会算计她的亲事。至于帮她嫁给秦岩诤一说,更是可笑。其实她若是嫁给秦岩诤,秦岩诤不一定会入赘宋府。然而,宋君逸和姜芷雯等人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有着这样的顾虑,姜芷雯必然会从中阻拦,指不定还会帮她多挑几门亲事出来。前世不就是如此?如若不是娘亲突然病逝,她需得守孝三年,怕是早就被姜芷雯和宋君逸联手卖掉了吧?   好在这一次,宋絮苓是做足了准备的。先不说她娘态度坚决,光是沐王妃和太子妃的威慑,就足令打散宋君逸和姜芷雯的小算盘!只要秦岩诤一日不死,他们就甭想逼迫她嫁给他人?哪怕秦岩诤真的不幸战死,她……她亦甘愿为他守灵! 作者有话要说:     ☆、发威   “小小姐。”见到宋絮苓来给宋宛清请安,宋宛清院子里的下人纷纷屈身请安。   “大夫今日过来给娘亲把脉?”看着宋宛清房里的大夫,宋絮苓问道。   “是。”点点头,宋宛清的贴身丫头回道。今个是宋宛清请诊的固定日子,每个月都是这么一天的。   “嗯。”宋絮苓没再多说,走到一旁坐下。左右无事,便开始望着宋宛清那边发呆。   也正是这么一看,宋絮苓忽然发觉出不对劲。那个正在给宋宛清诊脉的大夫,宋絮苓认识。然而这个认识,却并非熟人之间的信任,而是心惊肉战的惊惧。   前世的宋絮苓,是偶然间撞见姜芷雯跟这位大夫说话的。那个时候的姜芷雯,已经贵为皇妃,根本无需跟区区一个民间大夫见面。而且,是极为隐秘的见面。   那个时候的宋絮苓完全没有多想,可现下,容不得她不往深处想!不管姜芷雯和这个大夫是已经认识,还是之后才拉拢,宋絮苓都不敢信任眼前此人。   “大小姐身子无碍,只是底子有些虚,还需静养才是。”勤勤恳恳的把完脉,大夫提笔写下药方,“只要按着这个方子上的药服用,准保大小姐福健安康,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这位大夫可真敢说!宋絮苓冷笑一声,走了过去:“既然我娘亲的身子无碍,以后便不需你过府把脉了。请吧!”   “小小姐?”被宋絮苓驱逐,大夫的神色有些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难堪,“大小姐的身子一向是老夫把脉……”   “那又怎样?偌大的帝都,还缺了你这么个大夫?来人,去账房把银子结给这位大夫。打今个开始,谢绝这位大夫登门!”宋絮苓神情严肃,掷地有声,不容拒绝。   “小小姐,这不大好吧?”宋宛清没有发话,身边的丫头倒是开了口。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从何时起,宋府的下人连主子的话都开始不听了?”冷冷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丫头,宋絮苓的眼底集聚起了冰霜。   “可这位大夫是姑爷请来的啊!”无故被宋絮苓训斥,丫头很是不乐意,顶撞道。   “多嘴!”一巴掌甩在丫头的脸上,宋絮苓一甩袖子,“来人,把这位大夫请出宋府!”   被打的丫头捂着脸,满脸怨恨的瞪着宋絮苓:“小小姐这样胡作非为,如何跟姑爷交代?”   “放肆!区区一个小丫头,竟然也敢顶撞主子?谁给你的胆子?”果然还是她们母女两人太过和善了对吗?宋絮苓神情越发冰冷,“打从今个开始,你不要在屋里伺候,去厨房吧!”   “小小姐,我是姑爷身边的丫头!”她又不是宋絮苓身边的丫头,宋絮苓凭什么让她去厨房?她才不去!   “姑爷那边,我来担着!”宋宛清一辈子温柔善良,从未在下人面前摆过主子的威严。可她没有想到,她的宽容竟是害得自己的女儿在府上此般被下人欺凌!   “大小姐?”愕然的看着面带怒容的宋宛清,被打的丫头满眼的不敢置信。她跟在姑爷身边这么久,何曾见大小姐发过怒?   “怕是你们都忘了,这座府邸姓宋!姑爷是这个府的主子,小小姐同样也是!谁要是再敢对小小姐不敬,直接赶出府去,绝不轻饶!”宋宛清说的这些话,不光是对被打的丫头说的,更是对屋里屋外所有的下人所说。   周遭安静了下来。就连刚走到门口的姜芷雯,都被宋宛清这一刻的气势给镇住了。   “还没听清楚?谁要是听得不够清楚,大可放胆试试!看看这宋府到底谁方为主!”见众人都没有反应,宋絮苓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丫头下令,“沫音,你亲自送这位大夫出府!还有那位丫头,一并领去厨房!”   “是。”沫音一向是对宋絮苓惟命是从的。尽管不甚明了自家小姐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强势,却也没有片刻的犹豫。她家小姐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又特意去拜见了沐王妃和太子妃,想来是领悟颇深的。   “苓儿表妹姑且息怒。不过是个丫头,切勿放在心上。苓儿表妹身子要紧,不必跟其计较。”很快回过神来,姜芷雯带着笑意跨过门槛,顺便也没忘给被打的丫头一个眼色,“你先下去吧!以后伺候小心点,不要再惹主子生气了。”   “是。”感恩的看了一眼姜芷雯,被打的丫头这就打算离开了。她才不会傻得继续站在这里挨骂,等姑爷回来,有宋宛清母女好受的!哼!   “站住!”一眼也未看姜芷雯,宋絮苓的视线始终落在被打的丫头身上,“我有让你退下吗?既然不把我这个小小姐当主子,还留你在宋府做什么?沫音,连这丫头一块,请出宋府!”   前一刻还是把她派去厨房,这会却是要赶她出府?被打的丫头面色泛白,这才真的开始害怕。然而往日里横行惯了,尽管双腿打着颤,她依旧紧咬着下唇,不肯低声下气的求情。   “苓儿表妹,戒骄戒躁。听表姐的,还是算了吧!这丫头是叔父身边的下人,惯常伺候叔父的。若是就这样把她赶出府,待到叔父回来,苓儿表妹还得多费唇舌,解释一番不是?”宋絮苓此刻赶那丫头出府,无异于打姜芷雯的脸。她都好声好气的出面求情了,宋絮苓怎能变本加厉?   “表姐这话是何意?即便是爹爹知道了又怎样?难道爹爹还会为了一个主卑不分的丫头打骂于我?”宋絮苓终于肯将眼神转向姜芷雯,不过语气透着不满。   “苓儿表妹误会了。表姐并非这个意思。表姐只是觉得这丫头甚是可怜……”没料想怒火会迁移到自己的身上,姜芷雯急忙辩解道。   “可怜?表姐觉得,身为主子的我,连府上的丫头也处置不了?她理当对我这个主子不敬,理当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跟在爹爹身上又怎么了?伺候爹爹的丫头就能不把我和我娘亲放在眼里?表姐莫不是也跟着忘了,这儿是宋府,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撒野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盯着姜芷雯,宋絮苓的眼底怒火燃烧,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宋絮苓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却苦于姜芷雯落下的把柄太少故而无法发作。今时今日,是姜芷雯自己撞上来的,就崩怪她不客气!   “苓儿,表姐哪里是这个意思?你切莫会错了意,误解表姐的一片好心……”单纯娇弱的宋絮苓突然变成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姜芷雯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若表姐真是一片好心,就应当站在苓儿这一边,而不是偏帮那些不尊主子的丫头!”宋絮苓说完便不再理会姜芷雯,冲站着未动的沫音喝道,“还等着做什么?把他们轰出宋府!”   “奴婢领命!”看来她家小姐今个是铁了心要立威了!沫音举双手支持,拽着先前被打的那个丫头往外走。   至于面色铁青的那位大夫,面对此情此景,只觉老脸挂不住,愤然转身跟在了后面。这宋府的小小姐未免太放肆了,不像话!太不像话!   宋絮苓屡次不给颜面,姜芷雯心下不禁暗恼。待到眼尖的看见沫音身后的大夫,忽而来了精神:“哎呀,苓儿表妹怎么连给婶母看病的大夫也赶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即便苓儿表妹再生气,也不能拿婶母的身子不当一回事啊!”   “表姐大可放心,宋府不缺一个看病的大夫。”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姜芷雯,宋絮苓扬高了声音,“以后谁若是胆敢有样学样,全都是一个下场!都给我记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芷雯总觉得宋絮苓话里有话,其中有几分示威也是冲她来的。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姜芷雯委实气得不轻。可……可却找不到立场来反驳宋絮苓。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终于发飙了,\(^o^)/~   ☆、当家   在宋絮苓的面前被落了面子,姜芷雯不是不妒恨的。不过她也并非沉不住气之人,咬咬牙,挂着笑脸转身离开。既然没办法当面跟宋絮苓争个高低,那么她就只能借助外力了。   宋君逸一回来,就从姜芷雯那里知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毫无预兆的变故使得他为之一愣,同时也警醒了他。苓儿不是胡闹的性子,更加不会无故任性赶人。看来,还是宋宛清那儿出了状况。   “夫人今日赶走了为夫身边的丫头?”被赶走的丫头是一贯跟在宋君逸身边的,宋君逸对其确实有几分恩宠之意。当然,这点另眼相待绝对不可能跟宋宛清相提并论。   “夫君觉得不妥?”丝毫没有解释缘由的意思,宋宛清神色冷淡的反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夫人的性子向来温和善良,对府中的下人也是极好。今日突然此般举动,委实让为夫诧异。这才多问了两句,夫人倒也无需放在心上。”单看宋宛清的神情,宋君逸就已猜出此事非同小可。扯起嘴角笑了笑,宋君逸的语气带上了安抚。   “我倒是不想放在心上,岂料天不遂人愿。”跟宋君逸成亲多年,宋宛清从未冷脸相待。哪怕是前些日子为了宋絮苓跟宋君逸起了几句争执,当时也是冷静自持的。不过今日,一声“我”的自称,足以昭示她的心情。   “夫人切勿动怒。府上的丫头不懂事,尽管赶出府便是。只要夫人顺心,为夫定当支持的。”敏锐的察觉到宋宛清的不高兴,宋君逸神色温柔的劝道。   “夫君这话却是说的好听。只可惜府中的下人们可从未将我们母女两人当成主子伺候。既然如此,日后府中大小事务便全部交给夫君掌管吧!我宋宛清不过是一介女子,膝下也只有苓儿一女,当不了宋府这个家,也训不了底下这一众胆大包天的下人!”宋宛清没有看向宋君逸,只是神色冷然的坐在那儿,动也未动。   “夫人怎能说这样的气话?这儿是宋府,是夫人的家。夫人不是这个府上的主子,还有谁胆敢鸠占鹊巢?夫人今个怕是被为夫身边那惯常会使幺蛾子的丫头给气坏了,这才口不择言吧!都是为夫的错!为夫没有管好身边的下人,累得夫人跟着受气,为夫真是罪过……”原本是有意过来质问宋宛清的,没想到被宋宛清抢先倒打一把。宋君逸心中恼怒,面上却也不得不顺着宋宛清的意思乖乖道歉。   “妾身可不敢说是夫君的错。不过既然是夫君身边的丫头,这事还真就跟夫君脱不了干系。”宋宛清终于肯扭头看向宋君逸,面上依旧带着薄怒,“今个那丫头不光是冲撞了妾身,竟是连咱家苓儿也不放在眼里,岂不放肆?”   跟他脱不了干系?听出宋宛清的话还有言外之意,宋君逸静默片刻,心中染上些许忐忑:“不知依夫人之意,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妾身已经传令下去了,打从今个开始,夫君身边的那些下人一个也不剩下,统统换掉!”亲眼目睹了宋君逸脸上的神情剧变,宋宛清却是故作没有发现,继续说道,“夫君放心,妾身已经把身边伺候的人都调给了夫君。几位婆婆都是在宋府伺候多年的下人,决计不会有哪里做的不够妥当的。”   “这……”宋君逸没想到宋宛清居然私自调换了他身边的人。这无疑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夫君觉得不妥?”似乎并不意外宋君逸会迟疑,宋宛清长叹一口气,神情愁苦,“也是。我这个孱弱身子,又能支撑几日?全府上下合该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合该当面跟我这个主子呛声作对……”   “夫人不要说了!夫人做的很对,为夫没有任何意见!”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妥协,宋君逸这一刻的心犹如被火煎熬般的滚烫。   “夫君真的觉得妾身做的没错?”拿手帕擦拭着湿了的眼角,宋宛清昂起头征询道。   “夫人怎会有错?要错也是为夫的错。是为夫不够细心,这才让夫人和苓儿受了委屈。是为夫不够尽职尽责,只顾着朝堂上的繁重公务,反而疏忽了府上下人的管教……”强自压下心头的烦躁,宋君逸自我反省道。   “夫君……不是夫君的错,是妾身这个当家夫人不够格。夫君放心,妾身日后定当振作精神,好好打理府宅,让夫君没有后顾之忧。”宋宛清满脸感动的说道。   “其实……其实夫人完全不必如此劳心劳力。夫人身子要紧,为夫多管点事也不要紧的。”以往宋宛清从未过问府宅之事,故而宋君逸早已成为宋府名副其实的主人。可宋宛清突然提出要掌管府宅,宋君逸自然不乐意。   “夫君体恤妾身,是妾身的福气。妾身怎能恃宠而骄,给夫君添乱?夫君不必担忧,妾身的身子无碍。更何况,还有苓儿那丫头帮着妾身呢!”宋宛清笑着说道。   “苓儿?苓儿还小,性子又单纯,哪里知晓府宅之事该怎么管?以为夫看,倒不如让芷雯那丫头跟在夫人身边。为夫看过了,芷雯不仅知书达理,懂事大方,而且懂得分寸,进退有度……倒不失为一位好帮手。为夫相信,有了芷雯的帮忙,定能帮夫人分忧解难。”夸起姜芷雯,宋君逸一时间有些过分得意。   触及宋宛清目不转睛的视线,宋君逸心下一跳,慌忙又改口道:“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表小姐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妾身还是觉得,先让苓儿跟在妾身身边会比较好。倒不是把表小姐当外人,只是妾身今日才发现,府上的下人似乎过于懈怠,竟然完全不把苓儿这位正正经经的嫡女小姐当回事!往日爹爹还在世的时候,可是从来没人敢当面顶撞苓儿的。现如今却……”宋君逸话说的好听,宋宛清亦有她的应对之策。   “仔细算起来,苓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上次去沐王府,沐王妃还提到了苓儿成亲一事。妾身虽然也舍不得苓儿嫁人,可苓儿毕竟是大姑娘了,该懂得必须懂。否则,日后成了亲岂不让人笑话咱们宋府的教养?”宋宛清言之有理,自然也不怕宋君逸反对。   “其实现下才开始教苓儿府宅之事,已经为时过晚。妾身不过是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的让苓儿多懂点东西。以免哪日妾身不在了,苓儿也不至于白白被人欺负了去不是?”曾经,宋宛清没有想过将宋絮苓这张白纸染黑。那时候的她,全心全意的相信宋君逸肯定会护好宋絮苓。但是现下,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由不得她不多想。   “夫人这是什么话?大夫不是说过,只要夫人不费心闲杂琐事,就定然会平安无事?至于夫人对苓儿的担忧,也完全不必要。不论何时,只要有为夫在,就万万不会让旁人欺负了苓儿!”宋君逸义正言辞的给出担保。   “妾身当然知晓,夫君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苓儿受欺负。可凡事都有备无患。让苓儿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没错的。”宋君逸越是不想宋絮苓学,宋宛清就越是坚定了带着宋絮苓一起管家的决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君逸若是再执意不准,就过于蹊跷了。未免让宋宛清看出破绽,他只好后退一步:“左右都是教,不若夫人也一块教教芷雯那丫头?芷雯出身不好,日后说的亲事肯定比不得苓儿。不过多懂点为人处事,定然不为过错的。”   “夫君未免太高看妾身了。虽说教一个也是教,可教两个却更费心思不是?先不说妾身的身子担不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光是表小姐的亲娘知晓此事,怕也不好交代吧!妾身不过是位初认识不久的叔母,哪能越俎代庖的教导别人家的女儿?此般落人口舌的事,又关乎宋府的名声,妾身当得慎重不是?”宋君逸太急进了,难免就露出了马脚,也失了分寸。宋宛清不是前世的宋絮苓,并非那般好糊弄的。   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交谈,宋絮苓紧抓着手帕,神色煞是凝重。替换掉宋君逸身边的人,是她提议的。然而娘亲问也没问就答应了,而且立刻就下了命令。因着不放心,她才会再度过来找娘亲。没料想,会恰巧撞见宋君逸的归来。   宋君逸的那些话,猛然听上去,似乎挑不出错。可知晓了他的真实面目之后,宋絮苓越听越心惊,生怕宋君逸当即对她娘亲下毒手。   一刻也不敢忘记姜芷雯那句有关她娘亲死因的埋怨,宋絮苓万般紧张的提防着、戒备着,守在门外寸步不敢离去。   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她和娘亲可以动用的人实在太少,一旦动起手来,轻易就会陷入被动。她得去找人帮忙!不管是谁,必须找到可以帮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假账   宋絮苓现下能动用的靠山,除了沐王妃,就只剩下太子妃了。但仔细斟酌完,这两座大山都不宜搬动。那么剩下的人,宋絮苓能想到的除了秦岩诤,再无其他人。   秦岩诤虽人不在帝都,却也给宋絮苓留下了可用的人。这是那日悄悄进出宋府帮秦岩诤送信的小兵告知宋絮苓的。   那日之后,宋絮苓好几次都在宋府的某个角落里看到过那个小兵。第三次意外撞见之后,宋絮苓心知肚明,那人定然是成心让她发觉的。   若是换了其他人的心腹,宋絮苓决计不可能纵容其留在宋府,更不可能任由那人肆意在宋府进出。但是秦岩诤,宋絮苓无条件的信任。   故而当又一次的在宋府后花园内碰上那张眼熟的面孔之后,宋絮苓冲其招了招手。   “小人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终于引起宋絮苓的注意,小四乐呵呵的跑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没有急着交代任何事,宋絮苓神情自然的坐在了凉亭内。   “小人名叫小四,是公子买回来的小厮。”对宋絮苓的问话,小四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姓什么?”小四?如此简单的名字?宋絮苓诧异的挑起眉头。   “我家公子说了,跟了公子,小人以后就姓秦!”对秦岩诤,小四发自内心的感激和钦佩。也正是因着这份犹如天神般的敬仰,他不敢自称“秦四”,唯恐辱没了秦岩诤的名声。   宋絮苓愣住,随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家公子是好人。”   “小姐说的是。我家公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谁也及不上的!”重重点点头,小四满心欢喜的推崇着秦岩诤。   莫名的,听着小四的话,宋絮苓忽然就找到了归属感,不自觉的感觉安心:“是你家公子让你来宋府的?”   “是。公子说了,他人不在帝都,怕小姐被人欺负了去。让小人随时候着,听候小姐差遣。”小四如实说道。   宋絮苓再次愣住。她不知道前世的秦岩诤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安排却被她无情的忽视掉。但是她很庆幸这一次,她及时抓住了秦岩诤送到面前来的橄榄枝。   深吸一口气,宋絮苓强自忍着没有失态:“那你家公子有没有说,我会被谁欺负了去?”   “这个,公子倒是没有说。反正我家公子的意思就是,不管小姐有任何的吩咐,只要小姐说了,小人肯定照办,绝无二话!”滴溜着双眼左右张望一番,小四的视线落在了宋絮苓身边的沫音身上。   “说吧,没事。”沫音跟在她身边多年,凡事都向着她,宋絮苓看在眼里,当得信任。   “其实我家公子在临走前有修书给相熟的几位将领,特意叮嘱他们帮忙照看着宋府点。公子说了,那几位将领都是宋老将军的旧部,只消小姐一句话就能随意派遣。”小四的身子向前探了探,低着头声音很小,低的只有宋絮苓可以听见。即便是站在宋絮苓身边的沫音,也并未听得很真切。   又是一通好消息!而且还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若非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宋絮苓差一点就惊呼出声。秦岩诤,秦岩诤竟然连后路都为她想好了吗?只因着不放心她,怕她受委屈?   “我家公子还说了,小姐性子良善,待人宽厚,即便受了委屈,想来也不会轻易说出口。是以小人这些日子时常守在宋府,默默的帮小姐打探到许多事情。如若小姐想听,小人可详细道来。如若小姐不愿听,也无甚关系。只要小姐一声令下,小人即刻去找那几位将领。届时自会有人前来宋府,为小姐讨回公道!”在小四眼中,宋府很怪。主不像主,奴不像奴,客更是不像客。言而总之,他家公子交代的任务很重,他势必得小心谨慎的完成。   “既然如此,在你去找那几位将领之前,顺便也说说你的观察吧!这宋府上下……”宋絮苓扯了扯嘴角,无声的叹息,“确实有很多事,是我不知晓的。”   “小人领命。小姐且听小人慢慢道来……”都说当局者迷,如小四这般跟宋府毫无瓜葛之人,反而是眼睛最为雪亮的。从他的嘴里,宋絮苓听到的,恰是她前世临死前才知晓的真相。   宋君逸和姜芷雯固然厉害,可也不是一丁点马脚都没有的。为何从前的她偏偏就是看不出来?回过头来再看看那时候全心全意敬爱着自己爹爹的她,宋絮苓只觉得自己无比可笑,可怜至极。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了,也会放在心上。多谢你此般用心,辛苦了。待到你家公子回来,我定会重谢他。至于那几位将领,就按着你想的做吧!我相信你家公子。既是他的吩咐,自是不会错的。”宋絮苓说着就对沫音使了个眼色。而沫音也立刻会意的掏出银子意欲塞给小四。   “这可万万使不得。小人是听命我家主子的,哪能要小姐的赏?小人若是要讨赏,怎么也得等我家主子回来,找他要才是啊!待到那个时候,主子就算赏给小人金山银山,小人也万死不辞的。”一副受到莫大惊吓般的模样,小四飞快的后退两步,连连摆手。   见小四如此坚持,宋絮苓便也不再坚持,只是神情郑重的对其轻轻颌首。秦岩诤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秦岩诤的人更是让她惊诧。也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有其主必有其仆?   得了宋絮苓的首肯,小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再多做逗留,转身跑开。他还得去找几位将领说事呢!   安排小四去找强援这件事,宋絮苓没有告知宋宛清。时到今日,该是她守护娘亲,而非娘亲拖着孱弱的身子为她操心费神。她理当懂事了!   宋宛清管家的事,既已提出,次日便提上了日程。也是以,宋絮苓在见过小四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被叫去了宋宛清的院子。   “苓儿,这是咱们宋府的账簿,打开看看。”伸出手抽出一本桌上的账簿,宋宛清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悸。   “嗯?”娘亲怎会突然提及账簿?宋絮苓诧异的眨眨眼,接过账簿翻开。片刻后,愕然的睁大眼睛,“娘亲,这……这是真的?”   虽说宋絮苓不懂得管账,可她毕竟也颇有才学。账簿上条目众多,宋絮苓却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合理的支出。   她是宋府的小姐,她一年四季穿了多少新衣、置办了多少首饰,她自己哪里会不清楚?就连她娘亲屋子里的东西,宋絮苓也知晓个大概。可……可账簿上的支出,跟她房里的东西根本不匹配。换而言之,这本账簿里面有假账!   “苓儿也看出来了?我倒是不知晓,前两日我房里何曾多了笔支出,而且还是用来买胭脂水粉的。”宋宛清之所以会让宋絮苓过目,自然是要告知其内中的蹊跷。   “我知道。”沉默了许久,宋絮苓这才再度出声,“是舅母房里的支出。”   “苓儿怎会知晓?”宋府人丁不旺,女眷也就这么几位。除了她和苓儿,宋宛清哪里会猜不到会是花在谁身上了?   “偶然间听到的。不过苓儿只知晓舅母房里置办了诸多东西,却未有耳闻账簿上的名目不对。”打着她娘亲的幌子花宋府的银子,不可能只有王月莲这么做。想着小四方才的那些话,宋絮苓皱紧眉头,又翻阅了好几页。果不其然,都是一样的。   “苓儿房里的支出也多了?”不需宋絮苓多说,宋宛清就能想到发生了何事。王月莲敢冒用她的名号,姜芷雯不可能不敢报上宋絮苓的大名。看来这对母女,确实不若表面看来的那般简单。   “是。苓儿这个月未有置办新衣,更不曾更换梳妆台。至于首饰……”一条条指出不合理的假账,宋絮苓忍不住冷笑,“苓儿自小不喜爱这些金银首饰,怎会一掷千金?”   “依苓儿看,这事当如何处理?”宋宛清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问向了宋絮苓。   “娘亲,这事就交给苓儿处置,可好?”送到手上来的把柄,宋絮苓怎会错过?这一次,她定要姜芷雯翻身无日!   “好。”望着胸有成竹的宋絮苓,宋宛清没有反对,立刻就应了下来。纵使苓儿做的不够好、处置的不够完善,还有她这个娘亲在后面看着,不怕!   “那么娘亲,这本账簿,苓儿就先拿走了。”扬了扬手中的证物,宋絮苓不打算再转交给任何人。她倒要看看,成为众矢之的之后的姜芷雯,还有没有那个能耐攀上五皇子这棵大树!   宋宛清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目送宋絮苓走远,才拿出手帕掩住嘴巴,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看来,她必须加快安排了!否则待到她……苓儿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事端   宋潇的旧部找来宋府的时候,宋君逸正好在府上。被门房的禀报吓了一跳,宋君逸连忙吩咐下人去请宋宛清出来。   “李将军,好久不见。近日身体可还硬朗?”看见几位将领带着一众小兵闯进门来,宋君逸慌忙迎了上去。   “托宋大人的福,本将除了这一肚子的气,其他什么毛病也没有。”一手推开宋君逸,李将军的态度委实不算友好,“我家小姐和小小姐呢?”   所以说,宋君逸很讨厌武将。粗鲁、不讲道理、完全不可理喻!被推了一个趔趄,宋君逸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容,眼底却是露出了厌恶之色。   然而不管怎样,宋君逸也不可能真的对李将军不闻不问。飞快的压下怒气,宋君逸再度走到近前:“本官已经派人去请夫人过来。至于苓儿,实因待字闺中,不宜见男客。”   “屁!老子都快当小小姐的爷爷了,算哪门子的男客?宋君逸,你少唧唧歪歪这些没用的,跟个娘们似的,烦不烦?”李将军才不理会宋君逸的那套说词,随手招来身后的小兵,“去,把小小姐请出来!”   “站住!”出声喝住小兵,宋君逸的脸色沉了下来,“李将军这是打算硬闯宋府?”   “宋大人是在说笑吗?区区一个小兵就算硬闯宋府了?咱们将军的府邸,何时变得如此弱败不堪了?”眼尖的发现宋宛清的到来,李将军大手一挥,小兵领命退下。   “末将见过小姐。”这是宋君逸享受不到的待遇。即便他入赘宋府,即便他改姓为宋,在一众武将的心中,他依旧不是宋家人!   “李将军快快请起。多日未见,李将军因何故突然造访?莫不是军中出了什么事?”对宋潇生前的下属,宋宛清向来有礼。她是这群叔叔伯伯看着长大的,感情堪比家人。   “军中并无大事,小姐无需担心。”认真的回答完宋宛清的问题,李将军突然转过头,视线射向一旁的宋君逸,“末将只是听闻小姐和小小姐在府中遭人欺凌,这才特来一探究竟。”   “李将军!本官敬你是长辈,这才一再有礼相待。你怎能信口雌黄,恶意造谣我宋府家事?”被李将军当面拆台,宋君逸的气度瞬间荡然无存,厉声质问道。   “宋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了?莫不是被本将说中事实,是以急了,生怕本将找你的麻烦?”李将军冷哼一声,对宋君逸没有丁点好脸色。胆敢趁着老将军过世便欺负小姐和小小姐,是吃定了他们军中这群老部下不可能知晓?   “李将军你……”宋君逸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脸,“李将军莫不是听了什么不实的流言蜚语?这才带人找上门来?误会,一切都是不可信的风言风语罢了。”   “可不可信,你说了可不算。”完全不相信宋君逸的花言巧语,李将军径自转头,“小姐您说!这宋府到底怎么回事?您和小小姐是不是真的受了委屈?”   “这……”宋宛清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面露不悦的宋君逸,收起脸上的笑容,“自是没有的。”   宋君逸居然敢威胁他家小姐?火眼金睛的发现宋宛清的迟疑,李将军当场火了。“唰”的一下拔出手中的剑,架在了宋君逸的脖子上:“你是不是找死?”   “李将军,刀剑无眼,还望您立刻把利剑从本官脖子上移开!”不得不说,宋君逸被吓住了。怎么也没料到李将军会突然拔剑相向,宋君逸足足愣了好一会,方反应过来。   “老子就是不移开,你又待如何?”李将军一副动真格的架势,光是气势就足够吓人,更别提横在宋君逸颈脖上的那把剑。   宋君逸暗自咬牙,忽然想起武将吃软不吃硬一说,无可奈何的缓和了语气:“李将军突然造访,这当中必是有所误会。为了宋府的声誉不被破坏,咱们不妨坐下来把事情摊开了说清楚?”   李将军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宋君逸就地了结。下马威给了,威慑下了,也就够了。不过,小小的教训还是必须给的。只有这样,宋君逸才会知晓怕!   剑刃划过宋君逸的颈脖,留下淡淡一道血痕,李将军干脆利落的收剑入鞘:“真是对不住啊宋大人,本将失手了。”   失手?战场上杀敌无数的老将军会失手?宋君逸决计不相信。只是视线扫过李将军身后那一众严阵以待的将士,饶是宋君逸心中憋着火,面上却也只能忍着。   说是坐下来谈,其实气氛也没缓和到哪里去。宋宛清不开口,宋君逸说什么错什么。李将军就好像成心上门找茬,半点余地都不给宋君逸留。   对着宋宛清使了好几次眼色都没能换回注意力,宋君逸的脸色越来越黑,心情也越发的糟糕。就在宋君逸频临爆发的边缘,宋絮苓总算千呼万呼始出来的出现了。   看到宋絮苓,宋君逸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苓儿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完全不需担心。   “爹爹,您看看,你都什么事啊?”将手中的账薄甩在宋君逸面前,宋絮苓带着恼怒的嚷出声来。   “嗯?”神情狐疑的拿起账薄翻看了几页,宋君逸一脸的疑惑,“苓儿怎会拿到账房的账薄?还有这账薄又有何不对?”   “当然有不对!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对!爹爹你自个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气势汹汹的指着被张冠李戴的账目,宋絮苓的怒气发自真心,“这些银子全都不是苓儿和娘亲花的!”   “确有这事?”宋君逸心头一颤,不详感扑面而来。他自然知晓账薄有蹊跷一事,而且还是经由了他的授意。只不过,苓儿怎会突然发现这事?   “爹爹自己看过不就知道了?”宋君逸的诧异看似毫无纰漏,反应却过于镇定。若非宋絮苓早就知道此事肯定跟宋君逸有关,还不一定真能看出宋君逸的虚伪。   “宋大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宋君逸想要保持沉默,李将军几人却是不应的。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帮宋宛清母女讨回公道,正愁宋君逸太狡诈而抓不到把柄,此刻则是全了!   “几位将军稍安勿躁。此事未经调查,尚不明了真相。待到本官稍后调查清楚,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被几位将军直言威逼,宋君逸站起身,心底忍不住的开始慌乱了起来。苓儿怎就一点眼色也不会看,竟然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捅出来了?   “行啊!那宋大人就赶紧查吧!真巧我们几位老将都在,还能帮宋大人揪出宋府的祸害,不知宋大人意下如何?”在来宋府之前,李将军就已然心中有数。他们是来砸场子的,自然不怕宋君逸查不出真相!   “这……不瞒几位将军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之事委实上不了台面。不知几位将军能否看在岳丈的情面上,对此事守口如瓶,不再追究?本官保证,势必会肃清宋府的害虫,决计不会任由他们逍遥法外!”为了息事宁人,宋君逸不但一脸苦笑的好言好语,更是搬出了宋潇的威名。   “这算什么家丑?宋大人大可放心。我们几位都不是嚼舌根子的人,当然不会在外面乱说。你只需要尽快把祸害抓到,还小姐和小小姐的清净就行了。”宋君逸越是有意拖延,李将军越是不肯善罢甘休。   “那……”对于李将军的固执己见,宋君逸恨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生生吞下苦果,“还请几位将军稍坐片刻,本官这就命人去查明真相。”   “不用了!”并未给宋君逸找替罪羔羊的机会,宋絮苓扬声说道,“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些账目的银子全都是舅母和表姐花的。爹爹若是要查,只管把她们二位请出来一问便知。”   “苓儿!”没想到宋絮苓背地里还做了调查,宋君逸板着脸喝道,“堂堂宋府小姐,看看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连借住府上的舅母和表姐也容不下,像话吗?”   “苓儿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是舅母和表姐的作为,委实让苓儿心寒不已。莫非爹爹觉得她们这样做是对的?那苓儿无话可说。”宋絮苓眼圈微红,耍起了性子。   “宋君逸!”李将军怒喝一声,拍桌而起,“这就是你平日里对小小姐的态度?动辄责骂?你就是这样当人爹爹的?别忘了,这儿是宋府!”   “本官自然知晓这是宋府,更知晓谁才是宋府的当家主人!”宋君逸梗着脖子,意有所指。   嗤笑一声,李将军满脸讥讽:“那本将就必须提醒你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赶出   身份,宋君逸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及他的身份。他知道入赘宋府这么多年,朝中不少同僚都时常在背后议论他的身份。但是那些毕竟是私底下的,即便他心知肚明,也故作没有听见。   从没有人跟李将军这般,当面指明他的身份,刹那间的功夫,宋君逸面上蹿烧,只觉被人戳中了最不堪的秘密。可是,李将军说的又是事实,他根本无从反驳。   “行了,废话少说!来人!去把小小姐刚刚说的那什么舅母和表小姐,给本将军请出来!”李将军自然知晓宋府住进了外人,今日的来意就是为了帮宋宛清母女出头。不管是宋君逸,还是王月莲母女,他都会好好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究竟谁才是主,谁才是仆!   王月莲和姜芷雯来的很快。早在李将军等人登门,她们就得知消息。之所以按兵不动,只因着姜芷雯心中不安感强盛,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   事实也正如姜芷雯的预感,在见到陌生的士兵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姜芷雯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一路走过来,姜芷雯不断的思索着到底哪儿露出了马脚,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站在大厅里,看到宋君逸手中的账簿,她才恍然大悟。   下意识的望着宋君逸,却没有得来半点的示意,姜芷雯面色微变,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住该如何应对。   “舅母、表姐,苓儿请您二位过来,只是想问问这账薄上的名目,不知道两位可知晓?”府宅之事,宋絮苓没打算交由李将军帮忙处理。故而率先的,她开了口。   “账薄?什么账薄?表姐一无所知。”无论如何都是要撇清关系的,姜芷雯摇摇头,神情茫然。   “哦?表姐并不知晓?”并不诧异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宋絮苓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是据苓儿所知,这些账目可是表姐和舅母亲口报上的哦!”   “胡说八道!”沉不住气的王月莲怒吼出声,“哪个下人敢胡乱搬弄是非,败坏我们母女的名声?让她有胆出来跟我们母女对峙!”   “舅母,苓儿既然已经查明真相,您嚷嚷再大声也是无用的。”宋絮苓挺直了腰杆站在那儿,完全无视了宋君逸落在她身上的厉芒。她知晓这样做无疑是跟宋君逸撕破脸皮的对着干,可是她忍耐不下去了。她必须确保娘亲的安然无恙,势必得先把姜芷雯赶出宋府!   “苓儿!你太放肆了!”宋君逸不相信宋絮苓没有看到他的示意。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乃至今日的宋宛清和宋絮苓都开始跟他作对。满满的被背叛感充斥心中,他怒喝出声。   “放肆?谁放肆了?小小姐不过是质问区区外人,宋大人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宋府的银子可不单单是宋大人自己的俸禄,多得是老将军屡战军功获得的赏赐!这宋府的家当,容得了外人败落?”李将军手中的剑“啪”的扔在桌上,不高兴的回吼道。   又是宋潇!宋潇就如同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他的头上,令他喘不过气来!宋君逸恨恨的瞪着宋絮苓,满腔怒火蓄势待发。他不敢跟李将军呛声,难道还诊治不了自己的女儿?   “夫君还是先请息怒,有什么话待苓儿把事情处理完再说。”眼观宋君逸的神色,宋宛清心下一跳,出声劝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宋君逸看苓儿的眼神……太可怕了!   “夫人也觉得苓儿这样做是对的?亦或者说,苓儿今日的作为,尽是夫人的授意?”宋宛清的开口,唤回了宋君逸的心神。飞快的掩饰住心底的怒意,宋君逸转过头,冷冷的望着宋宛清。   是啊,苓儿一贯单纯,哪里会看账簿,又怎会眼尖的发现账簿的不对劲?肯定是宋宛清的小动作!果然,他该早点除掉后患的!留宋宛清在身边,隐患实在太大。宋君逸越想越深,直接把宋宛清视为了眼中钉。   “苓儿表妹,这事真有误会。宋府善心收留表姐和娘亲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始终不敢忘记,又怎会……”连爹爹出马,也镇不住场了吗?环视大局之后,姜芷雯开始落泪。   美人落泪,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然而对宋絮苓而言,却是最惊惧的一幕。姜芷雯绝非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柔软之辈,她会此般作为,定然是发觉大势已去之后的挣扎之策。如若今日不趁机将姜芷雯赶走,宋府日后定当大难!   心中如是想着,宋絮苓的眼神越发的冰冷,赶走姜芷雯的决心也更加的强烈。故而即便姜芷雯哭的凄惨,宋絮苓仍是不为所动:“表姐莫不是觉得掉几滴眼泪,这事就算了结?”   “不怕实话告诉表姐,咱们宋府确实不差这点银子。但宋府绝对不养心怀叵测之人!表姐和舅母若是需要添置衣物首饰,大可报上自己的名号,有何难处?偏生表姐和舅母既贪婪的花了宋府的银子,还偏要打着我们母女的名头,这又是何意?”这是宋絮苓第一次主持大局,也是她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也罢,宋府留不得两位,还请两位自行离去,免得徒惹是非。”轻飘飘的语气,不容反对的定论,宋絮苓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看向王月莲和姜芷雯。   “什么?你要赶我们母女走?宋絮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怎么敢赶我们离去?”王月莲惊愕的大喊大叫,气势汹汹的瞪着宋絮苓。她苦等了十几年,连夫君和儿子都送给了宋家,这才方能住进的宋府。好不容易享受到的富贵日子,这才多久就必须离开?   “没错,我是打算请舅母和表姐自行离去。至于舅母和表姐是谁,我自是清楚的。即便如此又怎样?我为何不能请两位离开宋府?”如若王月莲真有胆当众说出她和宋君逸的真实关系,宋絮苓还真就什么也不怕了。   现如今可是有她爷爷的忠诚部下在,宋君逸伤害不了她和娘亲、姜芷雯也还没推倒宋府的能耐。她何需惧怕两人?怎么就不能赶走她们了?   “不!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才是……”被宋絮苓煞有其事的模样激怒,王月莲忍不住就想道明真相,却被身边的姜芷雯一把拉住。   姜芷雯当然不介意王月莲说出她们跟宋君逸的关系。毕竟这样一来,她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而非众人口中的表小姐。可是现下还不是时机,至少不是最好的时机。图一时痛快留在了宋府,迎接她们的绝非荣华富贵,而是更沉痛的打击!   飞快的分析着目前的形势,唯一让姜芷雯不安的,还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宋絮苓。太可怕了!宋絮苓根本就不是爹爹口中所说的那样柔弱无害。传言中只会哭的泪包大小姐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究竟是一直以来都掩饰的极好,还是发觉了什么真相,故而针对她和她娘?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宋絮苓,姜芷雯忽然发觉,原来她从未看透这位宋府嫡出小姐。是她太大意了,小瞧了宋絮苓,进而陷入被动,不得不惨败离去……   没错,姜芷雯已经打算离开。饶是王月莲再不情愿,姜芷雯也必须将其带离宋府。她不知道大厅里的几位将军究竟为何而来,但姜芷雯敢肯定,此事必然跟宋絮苓脱不了干系。   一直以为不足为虑的软包子忽然狠狠的捅了她一刀,姜芷雯的心情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度恶劣。不过,该有的气度还是必须端着,该有的风范也不能有丝毫的落下。慢条斯理的擦干眼泪,姜芷雯点点头:“好,我们走。”   “芷雯?你疯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姜芷雯,王月莲傻住。   “娘,别说了,咱们先离开便是。”姜芷雯压低了声音,拽着王月莲往外走。再闹下去就是真的丢人现眼了,尽管……此刻她们的脸面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不要!我不要走!”猛地甩开姜芷雯的手,王月莲爆发了,“凭什么要我们母女离开?她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我们可是……”   “够了!”眼看着王月莲就要口不择言,宋君逸铁青着脸喝出声。如若王月莲胆敢坏他大事,休怪他翻脸不认人!   宋君逸的狠戾,王月莲是早有见识过的。当年她也哭闹过,嚷着不肯让宋君逸离去,无法接受宋君逸另娶她人。然而哭闹的结果,唤回的是宋君逸的巴掌,以及……一纸休书。要不是她拿一双儿女说事,她早就被宋君逸休弃了!   那个时候的宋君逸就说过,如若她还敢再闹,决计不会再有第二次撕掉休书的机会。是以对宋君逸,王月莲是深爱的,更是惧怕的。当宋君逸冷眼望着她,她便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好了,娘,咱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姜芷雯跺跺脚,总算将王月莲扯走。大势所趋,根本不是她们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宋絮苓不但抓住她们的把柄,还找来了靠山,她们哪里是对手?   望着姜芷雯和王月莲匆匆离去的背影,宋絮苓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将这两人隔离走,她娘亲就必然会无事的。   如释重负的转过身,却对上了宋君逸投过来的森冷眼神。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宋絮苓也精准的捕捉到了。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争亲   最终,姜芷雯和王月莲还是被赶出了宋府。   送走了李将军一行人,宋絮苓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被姜玄皓堵住了去路。   “苓儿,你做什么要把婶母和妹妹赶出去?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如此的狠心?”姜玄皓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宋絮苓。   “舅母和表姐做了错事,难道不该接受惩罚?表哥这是打算向着舅母和表姐?”姜玄皓会生气,宋絮苓有预想到。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姜玄皓居然会冲动的找到她面前来。   “苓儿!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讲情理?婶母和妹妹初来乍到,不懂宋府的规矩乃再正常不过。难道苓儿就不能好好跟婶母和妹妹讲道理吗?非得闹得亲人变仇人才甘心?”姜玄皓知晓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跑来拦住宋絮苓的。   “不懂规矩,跟肆意乱花宋府的银子还恶意栽到我跟娘亲头上,是不一样的。表哥莫不是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急匆匆的冲过来找我对峙了?看来表哥跟表姐还有舅母的感情很好嘛!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呢!”宋絮苓意有所指的说道。   “苓儿你胡说些什么呢?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哪里来的‘胜似一家人’?难道苓儿从不曾把我们当成亲人,当成家人?也是,我们都是寄居宋府的外人,哪里敢以‘宋家人’自称?”姜玄皓想要混淆视听,却不小心陷入了自己最为在意的一点。无法避免的,话里带上了怨气和怒气。   “咦?表哥何以此般说?苓儿何时将表哥视为外人了?不瞒表哥说,在苓儿心中,舅母和表姐两人与表哥确实是不同的。表哥与苓儿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但是舅母和表姐不过才来宋府一些日子,苓儿与她们二人自然谈不上感情。苓儿此般区别对待,做错了吗?”震惊的望着姜玄皓,宋絮苓满脸疑惑的反问道。   “可……可这样也不应该啊!既然婶母和妹妹已经住进宋府,苓儿就该把她们视为亲人。这才是咱们宋府的待客之道,不是吗?”宋絮苓的话挑不出错,姜玄皓只得改变策略。   “表哥也说了是‘待客之道’,既是客,又哪来的亲人一说?”宋絮苓神色无辜的眨眨眼,坚决不让姜玄皓如愿。   饶是姜玄皓苦读圣贤书数年,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连区区一个宋絮苓都说不过。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不其然,正是这个理。   “表哥,苓儿身子有些乏了,就先回房歇着了。科举在即,表哥也务必多用心才是。”宋絮苓绕过姜玄皓,慢步轻挪,走了远去。   宋絮苓这是讽刺他不该插手管这事?姜玄皓恨恨的转过身,瞪着宋絮苓的背影久久未曾离开。他拿宋絮苓没办法,难不成爹爹也会无计可施?走着瞧!   宋君逸确实心有计策,且是上上策。无外乎其他,立刻将碍眼的宋絮苓嫁出去!至于宋宛清会不会同意?待到木已成舟,他还怕宋絮苓不乖乖就范?   “爹爹的意思是,带苓儿出外参宴?”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宋宛清,宋絮苓狐疑的问道。照理说,能有露脸出头的机会,宋君逸肯定会以姜芷雯为先才对。怎会突然把好事推到她身上来?   “不知夫君打算去哪位同僚的府上参宴?”宋宛清心下大为警惕。事出突然必有妖。宋君逸的提议实在太过反常,想不引起怀疑都难。   “是五皇子府上的宴会。”报上五皇子的名号,宋君逸的脸上是有几分得意的。虽然他不被太子待见,却深受五皇子器重。只待日后五皇子登上大宝,定有他大展宏图之时。   “五皇子府上啊!”宋宛清的面上露出了然神色,却是出乎宋君逸意料之外的摇了摇头,“五皇子尚未成亲,府上没有女眷。苓儿尚且待字闺中,自是不便前去的。夫君还是孤身前往吧!”   “这怎么行?五皇子点名要带女眷,为夫怎能例外?”理直气壮的高昂着头,宋君逸进一步解释道,“夫人,其实这宴会也并非正式场合,不过是大家随意聚聚,无需讲究甚多。”   “夫君是大男人,当然无需讲究甚多。苓儿却是我宋府唯一的嫡女小姐,能随意出门?”听着宋君逸越说越不像话,宋宛清的脸色冷了下来。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夫人觉得为夫会害苓儿不成?苓儿可是为夫的亲生女儿!”就知道宋宛清不会轻易答应,宋君逸搬出靠山,“更何况五皇子有令,谁敢不从?”   “那也不行。苓儿稍后要随妾身去沐王妃那儿做客。五皇子若是要寻苓儿,大可去沐王府要人!”宋君逸有靠山,宋宛清就搬不来救兵?沐王妃可是五皇子的长辈,五皇子真要不按规矩行事,也得理亏三分的!   “夫人!你可真是会落为夫的面子!你这般举动,让为夫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如何再出门去跟同僚相见?”宋君逸一拍桌子,正色道。   “难道夫君当官便是要带女儿出门赴宴?苓儿今个不随同夫君出门,夫君就会丢了官帽?若真是这样,夫君这个官,当与不当都一样!”宋宛清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没有碰上让她大动肝火的事。而宋絮苓,就是她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宋宛清!你别太不讲理!”这是宋君逸第一次公然跟宋宛清起争执。他是入赘宋府没错,但他的官职全靠自身的本事,没有沾宋府的光!宋宛清凭什么对他吆五喝六,更甚阻他前途?   “宋君逸!你也别太过咄咄逼人!”宋宛清不拍桌子,也不高声怒喝。她只是语气平静的望着宋君逸,冷色道,“不要逼我再把李将军等人请回来!”   “果然是你!我就说李将军他们怎会突然造访?却原来是你在暗中搞鬼!苓儿之所以那样做,是不是也是你教导的?宋宛清,你可真够毒的!苓儿可是打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背负上欺人的恶名?”宋君逸一计不成,再起二计。他就不信离间不了宋宛清和宋絮苓的感情!只要宋絮苓跟宋宛清离了心,他就不怕宋絮苓不乖乖听他的话!   “是我又怎样?你若是没做亏心事,何必害怕李将军找上门来?至于苓儿的名声,这个就不劳操心了。苓儿的亲事已经定下,不怕岩诤不来娶!”秦岩诤,是宋宛清握在手中的最后砝码。只要秦岩诤在一日,哪怕她离世,也不怕独留宋絮苓在这世上被人欺负了去。   “呵!秦岩诤?谁准许你应下的这门亲事?我早就说过,秦岩诤不过一介莽夫,根本配不上苓儿的身份!反倒是跟我同朝为官的周于礼、周大人,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又有功名在身,不失为苓儿的夫婿佳选!”说到后面,宋君逸的视线转向宋絮苓,眼中透着满满的期待。   “宋君逸,苓儿的亲事是我爹爹还在世的时候就定下来的。你是非要将我爹爹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你算账是不是?还是非得我将李将军他们全部请过来为苓儿和岩诤两人做见证?”如若是以前,宋宛清确实会担心苓儿会对宋君逸口中的周大人动心。但是现在,宋宛清相信她的女儿不会轻易被蒙骗!   “爹爹……”不知何时起,坐在一旁的宋絮苓已经双眼含泪,委屈不已,“苓儿的亲事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为何要改?苓儿之前跟太子妃说起秦大哥,太子妃还亲口称赞苓儿得了门好亲事……”   “什么?苓儿你居然跟太子妃提过跟秦岩诤的亲事?”宋君逸震惊了。很想气急败坏的大骂宋絮苓的愚蠢无知,可又不得不顾及在宋絮苓面前的慈父形象。   长叹一口气,宋君逸摇摇头:“苓儿啊,你怎么如此的傻?爹爹不是千叮咛万叮嘱,让你不要将那个秦岩诤放在心上吗?为了杜绝他别有居心的接近你,爹爹甚至把他请出了宋府,为的就是避嫌啊!可是苓儿你却……你白白辜负了爹爹的一片苦心啊……”   “苓儿做错了吗?那怎么办?苓儿话已出口,肯定是不能改的呀!太子妃那般尊贵,苓儿若是落个欺瞒的罪名,怕是…….怕是……”就算宋君逸不是□□,宋絮苓也不相信他胆敢得罪太子。现如今大局根本未定,保不准最后坐上皇位的是谁呢!   “事实便是事实,还能怎么办?苓儿放心,待到岩诤凯旋归来,娘亲亲自为你们筹备亲事!至于那位周大人,其实也好办。咱们宋府不是还有一位表小姐吗?尽管因着德行亏损被赶了出去,想必也不成问题吧?”眼见宋君逸气得不轻,宋宛清轻哼一声,嘲讽道。   “夫人这是打定主意跟为夫作对?为夫也是为了苓儿好,为了咱们宋府好。为何夫人就不能体谅一下为夫的良苦用心?”不得不说,宋君逸真的很擅长能屈能伸。前一刻还怒目相对,下一刻又风淡云轻的想要缓和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     ☆、谋划   “我以为夫君会赞同这个建议的。不是夫君自己说,那位周大人很好吗?”以宋君逸对姜芷雯的重视,那么好的人为何不留给姜芷雯,却非要推给她家苓儿?宋宛清对此深表怀疑。   “夫人这是何苦?难道非要跟为夫起嘴角才罢休?”一副妥协的模样,宋君逸的神情委实无奈。   “难不成夫君觉得我这是故意跟你作对?”宋君逸热衷故作无事,宋宛清却是无法容忍。旁的事也就罢了,此刻他们说的是苓儿的亲事,怎么可以轻率了之?   “夫人你这是……哎,也罢,为夫认错。”宋君逸能明显感觉到宋宛清的怒气,也知道今日之事怕是很难糊弄过去。原本他想强硬的镇压宋宛清的气势,却没想到宋宛清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强硬。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宋君逸第一次见识宋宛清的强势。   “夫君无需认错。正如夫君所说,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和平商量完,解决好就行。”宋宛清的态度很冷淡,话语里难免夹杂怒气,“至于苓儿的亲事,就不劳烦夫君操心了。我会一力操办,妥善安排好。”   “可是夫人,难道咱们不该问问苓儿的想法吗?若是苓儿根本就不喜欢那秦岩诤,你这不是推苓儿入火海吗?依为夫看来,咱们还是得先以苓儿的心意为重。”让宋絮苓改口不应下这门亲事,宋君逸胸有成竹。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何要问苓儿?夫君与我这不正当着苓儿的面决议此事吗?苓儿又不是小孩子,知晓分辨是非,不会埋怨咱们的。”宋宛清不想宋絮苓为了此事跟宋君逸闹不愉快。从小到大,苓儿跟宋君逸的感情向来很好,煞是亲近。而如若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就非要有人当恶人,宋宛清情愿是她自己。   “夫人这样做就不对了。咱们膝下只有苓儿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怎能坐视苓儿受委屈?苓儿若是要嫁人,就得选个她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咱们强求她嫁给谁。”宋君逸义正言辞的说完,忽然扭头看向宋絮苓,“不知苓儿对此事如何看?”   “苓儿都听娘亲的。”并没有如宋君逸所想的那般回答,宋絮苓一脸娇羞的低下头,声若蚊蝇,“苓儿觉得秦大哥挺好的。”   “苓儿你……”说什么都没想到宋絮苓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秦岩诤,宋君逸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莫非秦岩诤拿花言巧语欺骗了苓儿?可秦岩诤那木头性子,怎么可能说得出好听的话?   仔细琢磨再三,宋君逸还是觉得这其中乃宋宛清搞的鬼。能如此迅速的煽动苓儿跟他离心,除了宋宛清这位亲娘亲,谁人还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提及为苓儿说亲一事。苓儿是宋府的小姐,是我宋宛清的女儿。她嫁不嫁人,又当得嫁给谁,我宋家决定!”无视宋君逸漆黑得脸色,宋宛清拍板定论。   宋君逸是不甘心的,却也不好当面跟宋宛清闹起来。一想到宋潇麾下那群蛮不讲理的武将会找上门来,宋君逸就烦躁不已。连带的,对宋宛清的不满和怨怼急剧暴增,甚至对宋絮苓这个亲生女儿也厌恶了起来。   宋絮苓是不在意宋君逸厌不厌恶她的。前世的她,可不就是被一心敬爱的爹爹放火烧死?眼下的她,需要防范的只是宋君逸会不会对她娘亲下毒手。至于其他,暂且都不是棘手的麻烦。   最终,宋君逸气呼呼的拂袖而去。直到天黑,都没看到他回来。   “娘亲,爹爹去哪里了?”宋君逸的行踪一想便知,宋絮苓依旧故作不解的问道。   “你舅母那里。”很可笑的回答,却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宋宛清的坦白,让宋絮苓彻底惊愕,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傻孩子,被吓住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其实娘亲跟你爹爹……”宋宛清的声音忽然就放轻了,视线飘向窗外的夜色,“不过是表面上的相敬如宾而已。早在你出生的那年,我便与你爹爹分房了。”   “什么?怎么可能?”宋絮苓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如若她早知道,她不可能那般坚定不移的敬爱宋君逸这个爹爹。她之所以愿意跟宋君逸亲近,不但是因着宋君逸很疼爱她,更是因着她眼中的爹爹对娘亲的始终如一!   那时候的宋絮苓一直坚信宋君逸是位专情的翩翩君子,不曾有片刻的怀疑。哪怕是宋宛清的病逝,看着宋君逸脸上的伤心和失落、看着宋君逸的茶饭不思和心不在焉……宋絮苓是真的很担心,每时每刻都生怕爹爹会一时想不开……   直到此时此刻,宋絮苓才发现她竟然是如此的愚蠢。在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连最亲近的娘亲和爹爹到底是如何相处的都不明真相?白白瞎了她这双眼!   “不怪苓儿。是娘亲想要把你瞒在鼓里。你还小,不该担负那么多的事。”看出宋絮苓的愧疚,宋宛清拉住宋絮苓的手,柔声安抚道。   “娘亲,对不住。苓儿太过愚昧无知,苓儿什么也不知道却轻易相信了……”宋絮苓再也无法喊出“爹爹”二字。曾经的她有多么的敬爱宋君逸,现下就有多么的憎恶那个男人。宋宛清道明的事实,打破了宋絮苓心中所有的信念,瓦解了她对宋君逸所有的既定认知。   “苓儿没有做错什么,也无需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到自己身上。如若不是他执意想要插手苓儿的亲事,娘亲本不打算如实告知于你。而娘亲既然选择了告诉你,就是希望苓儿心中能拿定主意,切记被他说动,更不能遂了他的意!”宋宛清殷切的嘱咐道。   “是,苓儿都记住了。娘亲放心,苓儿知晓该怎么做的。”宋絮苓坚定的回道。   “那就好。娘亲始终不放心你,就怕你太过相信他。如今这样,真好。”说着这样的话,宋宛清没有哭,脸上始终不曾褪下淡淡的微笑。   “娘亲……”宋宛清不哭,宋絮苓却是忍不住红了眼。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其实埋藏着那么多、那么多的委屈和痛楚。到底藏的有多深才能连她也瞒住?宋絮苓不敢想,只觉得心痛。   “你啊,又哭了。”将哭的难受的宋絮苓抱在怀中,宋宛清的坚强是刻入骨子里的,“苓儿不哭,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娘亲在,断断不会让任何人毁了苓儿的一辈子。”   她哪里是在意自己的一辈子?她哭的是娘亲的一辈子!宋絮苓想要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酸涩,喉咙刺痛,一丁点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一夜,宋絮苓陪着宋宛清坐到深夜。直到宋宛清熟睡,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一夜,宋絮苓拿出纸笔给秦岩诤去了书信。信上说,爷爷和娘亲为两人定下的亲事,她应下了。只待他凯旋归来,便择良辰吉日成亲。   那一夜,宋絮苓从宋潇书房的暗格里找出了私印,面无表情的写下了数封求助信,逐一盖上了刻有“宋潇”二字的印章。   那一夜,宋絮苓所有的计划尽数提前,再无半点犹豫。   次日清晨,宋絮苓早早去给宋宛清请完安,将手中的书信尽数交给了小四。之后,义无反顾的去了太子府。   见到宋絮苓,太子妃很是高兴。一如前一次的热情,态度是不变的友善:“听闻秦将军的大军已经班师回朝,苓儿可已得知喜讯?”   “是真的吗?臣女尚未得知此事。多谢太子妃告知。”听闻秦岩诤要回来,宋絮苓喜出望外,忍不住笑开了娇颜。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合该告知苓儿的。何来的道谢一说?”太子妃嗔怪的看着宋絮苓,之后又笑容满面的说道,“太子特地叮嘱过了,待秦将军回来帝都,苓儿可要陪同秦将军来太子府做客。”   “是,苓儿记住了。”不假思索的点完头,宋絮苓跟着说道,“臣女的娘亲说,秦大哥这次回来后,就即刻为臣女和秦大哥操办婚事。苓儿已经修书告知爷爷生前的旧部,请诸位相熟的爷爷还有叔叔伯伯都前来宋府喝喜酒呢!”   “苓儿说的可是李将军他们?那些可是宋老将军的旧部,理当来讨杯喜酒喝的。”听着宋絮苓的话,太子妃的语气明显带上了兴奋。   “正是太子妃所说的那几位将军。前几日,李爷爷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以为臣女和娘亲在宋府受了欺负,还特意与几位叔叔伯伯找来宋府了呢!”只当没察觉到太子妃的反应,宋絮苓兀自说道。   “咦?居然有此事?那苓儿与宋大小姐可是真的受了委屈?若有,苓儿需得如实坦言,本妃定要为苓儿做主的!”最佳的示好时机,太子妃立刻就表了态。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   “劳太子妃为此事费心,臣女受宠若惊。”并未拒绝太子妃为她做主一事,宋絮苓摆出一副感恩在怀的模样。   “苓儿受了委屈,本妃当得如此。”神情认真的看着宋絮苓,太子妃说道。   宋絮苓未再多言,红着双眼冲太子妃福了福身子。   “苦了苓儿呢!”感叹的拉住宋絮苓的手,太子妃摇了摇头。   “苓儿不苦,苦的是苓儿的娘亲。娘亲她身子弱,却还得受气……”宋絮苓说着说着就落下了泪。并非虚假作伪,而是发自真心实意的感伤。   “本妃知晓。宋大小姐她……哎,是本妃不对,理当多照拂照拂苓宋大小姐和苓儿的。”顺着宋絮苓的话,太子妃片刻也不犹豫的表明立场。   从太子府出来,宋絮苓眼圈红通通的,任谁看都是伤心不已的模样。此般情景落入姜芷雯的眼,难免就生出几分得意。   “苓儿表妹。”在太子府外拦住宋絮苓,姜芷雯的勇气不可谓不大,“好巧,居然在这里碰见了苓儿表妹。”   “表姐怎会在此?”太子府这个地方太过敏感,姜芷雯的突然出现,引得宋絮苓甚是戒备。   “不过是随意走走,没成想会跟苓儿表妹偶遇。”姜芷雯此般说,自然是说谎。她是故意来堵宋絮苓的,为的就是想要弄清楚宋絮苓的单纯到底是真还是假。   被赶出宋府之后,姜芷雯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想着在宋府发生的一切。她承认,宋宛清确实很厉害,轻易糊弄不住。但是宋絮苓,总让她有种奇妙的违和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她就是认定了宋絮苓有问题。   故而,从姜玄皓那里打听到宋絮苓的行踪之后,姜芷雯特意赶了过来:“苓儿表妹是来见太子妃的吗?可是太子妃又派人去了宋府,告知今日召见苓儿?”   “表姐问此事是何意?太子妃召不召见我,需得跟表姐报备吗?”宋絮苓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不用的。”早就料到宋絮苓不会轻易入套,也正是因着宋絮苓的提防,姜芷雯心中的猜疑得到了肯定。她和她娘之所以会被赶出宋府,恐怕宋絮苓才是幕后之人吧!   “那苓儿就先告辞了。表姐请便。”不再跟姜芷雯多说,宋絮苓上了宋家的马车。   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姜芷雯暗自握紧拳头,眼底闪过嫉恨。她也是爹爹的女儿,那些东西本也该属于她的!不过没关系,她会等着看宋絮苓从天上跌到地上的场景是如何的狼狈!   秦岩诤凯旋归来的那一日,宋絮苓得了宋宛清的应许,带着沫音去了城外。   站在人潮涌动的百姓中,远远的望着一身盔甲的秦岩诤骑着高头大马慢慢走近,宋絮苓嘴角勾起,眼底泛出欢喜。见到秦岩诤安然无恙,她便能彻底的放心了。   前来迎接凯旋将士们的百姓很多,到处都是人流攒动的拥挤画面。可即便是这样,秦岩诤依然第一眼就发现了宋絮苓的所在。   感觉到秦岩诤望过来的灼热视线,宋絮苓不敢置信的笑开了脸。竟然能于千万人群中寻出她的身影,不愧是秦岩诤呢!   得到宋絮苓的笑颜,秦岩诤身子微微僵硬,竭力克制住下马奔向宋絮苓的强烈念头。然而纵使如此,他的视线仍是不由自主的投向宋絮苓所在的位置。哪怕已经走出很远很远,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始终是朝着这个方向的。   “小姐,真的是秦公子回来了呢!秦公子刚刚一直在看小姐呢!”沫音激动的说道。   “嗯。”宋絮苓轻轻应道。胸口涨起满满的情绪,有欢喜也有感动,酸涩的同时又让她恨不得时光永远都能停留在这一瞬间。终于,终于回来了呢!   打了一场漂亮胜仗的秦岩诤,加官进爵没有任何悬念。加之太子殿下的极力推崇,秦岩诤在圣上面前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秦岩诤的娶亲大事,更是在太子妃和沐王妃的联手帮助下,由皇后娘娘钦赐懿旨,定了下来。   “宋宛清,你可真够狠的!”宋君逸的书房内,茶碗摔了一地的碎片。明知道他站在五皇子这一边,却非去跟太子交好,宋宛清是成心想要陷他于不义,意图让他两边不是人吗?   “娘亲,这些嫁妆是不是太多了?”拿着长长的清单,宋絮苓不确定的问道。   “不多,一点也不多。这宋府的东西,原本就该全是苓儿的。现下苓儿要嫁人,娘亲当然得将能装的全部装上,让苓儿尽数带走。”宋潇生前,是想要招秦岩诤做上门孙女婿的。然而宋宛清,却打算将宋絮苓嫁出去。这宋府,已然不是苓儿的最佳容身之处,倒不如先将苓儿送出去。   “可是娘,这样做……爹爹会不会不高兴?”宋絮苓这些日子跟着宋宛清学看账簿。她能够看出来,娘亲给她置办的嫁妆几乎是大半个宋府的家当。   “这些都是你爷爷留给你的,谁能说你半句不是?”宋君逸会不会不高兴,宋宛清完全不在意。她安插在宋君逸身边的探子已经手握足够的证据,只待苓儿一嫁人,她就会出手!   “这……那苓儿听娘亲的!”稍微迟疑了一下,宋絮苓便不再坚持,收下了宋宛清送她的大礼。反正只要这些东西还在她手中,就是娘亲的、就是宋府的!   自从宋府的内务被宋宛清接手,宋君逸就再也没办法介入。他不是没想过跟宋宛清协商,岂料宋宛清根本就油盐不进。而本应该是最好下手的宋絮苓,也突然态度大变,不再愿意跟他亲近,甚至动不动就躲着他……   宋府的种种变动,使得宋君逸心里极其不安。而宋宛清安排在他身边的那些眼线,他也尽数都一清二楚。恶从心生,念及王月莲近日跟他提及的事情,他最终还是决定了:先下手为强!   宋宛清突然倒下的那一日,恰好是秦岩诤登门造访的时候。宋君逸带着人挡住了宋宛清的院子,连宋絮苓都不准进入。而秦岩诤,则是直接拔剑相向,冲进去背出了口吐黑血的宋宛清。   “爹爹,你真的还是苓儿的爹爹吗?如若娘亲有个三长两短,苓儿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宋絮苓千防万防,还是疏漏了宋君逸亲手灌进宋宛清嘴里的补汤。   赤红着眼放下威胁,宋絮苓头也不回的追在秦岩诤的身后,连同秦岩诤背上的宋宛清,一块离开了宋府。   “去沐王府!”关键时刻,宋絮苓能想到的唯有沐王妃。太子府等同龙潭虎穴,可以一闯,但不能轻信。眼下他们能仰仗的,只有沐王妃了。   “到底怎么回事?谁下的毒手?”看着慌里慌张的宋絮苓,再看着秦岩诤背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宋宛清,沐王妃临危不乱,立刻将正在后宅为郡主请脉的御医请了过来。   “婶婶,是爹爹,是爹爹对娘亲下的毒手。他还带着人堵在娘亲房间的门口,不准苓儿进入。要不是秦大哥来的及时,娘亲就……”颤抖着手抓住沐王妃的胳膊,宋絮苓是真的很慌张,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早知道,早知道她就该支个招把宋君逸也赶出宋府的!   “苓儿不怕。有婶婶在,你娘亲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沐王妃心下也慌,但是再慌也不能表现出来。故作镇定的握住宋絮苓的手,沐王妃一边安抚宋絮苓的情绪,一边感激的对秦岩诤颌首,“秦将军,有劳了。”   “不敢。末将分内之责。”这儿是沐王妃的院子,论理秦岩诤是不能踏足的。然而事情紧急,便也顾不上了。此刻已经将宋宛清安置在床上,又见宋絮苓被沐王妃安抚住,秦岩诤不卑不亢的转身往外走去。双手抱剑,守在了门外。   许是苍天有眼,这一世的宋宛清命不该绝,在鬼门关前逗留了三天三夜后,又清醒了过来。彼时,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宋絮苓抱着一直她陪在身边的秦岩诤,哭的畅快淋漓。而接下来,就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报官?她娘亲出事当日,只有宋君逸在屋内,他们根本抓不到宋君逸的把柄。即便真将宋君逸交送官府,又能怎样?不过是走个过场,不痛不痒的审问几句便放了而已。   但是,如若宋絮苓是将宋君逸毒害宋宛清的消息传至军营,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   李将军一众将士,此次是举剑冲进宋府的。见到宋君逸,二话不说就刺了过去。没有戳中要害,只是伤了些皮肉。   然而,一剑是伤皮肉,两剑、三剑、四剑……宋君逸只觉得眼前站着一群煞神。他们不是来要他的命,而是想要一点一点的放干他的血!   “诸位将军,本官乃朝廷命官……”宋君逸话还没说完,肩膀又被划了一剑。   “李将军,这当中可是有些误会……”宋君逸继续试图解释,以平息面前诸人的怒火   没有一个人回答宋君逸的话,一众将士均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宋君逸千刀万剐。小小姐传来的消息,怎会有错?大小姐现下就住在沐王府养身子,差点就香消玉殒!   最终,宋君逸被李将军等人丢出了宋府。全然不顾宋君逸的官威,更不理会宋君逸的咆哮。撕掉了伪君子的虚假面目,宋君逸不过也就是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一个!   宋宛清和宋絮苓,是被李将军一众人浩浩荡荡接回的宋府。彼时宋君逸已经被勒令再也不准踏进宋府半步。更甚至,李将军亲自给宋君逸送去了和离书!从今往后,宋君逸便不再是宋君逸,而是姜君逸了。   对于李将军擅自插手宋府家宅一事,姜君逸不是不愤恨的。然而现如今的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不说李将军等人手中的兵权,单说宋宛清和沐王妃的关系、宋絮苓和太子妃的走动,都是令他缩手缩脚的缘由。   加之秦岩诤得了太子殿下的器重,引发五皇子的极度不满。乃至姜君逸在五皇子那里,也讨不到半点好脸色。种种拘束下,姜君逸能唯一动用的心思,也就只剩下姜芷雯了。   姜芷雯跟五皇子自然是相识的。姜君逸一心攀附五皇子,最有利的武器就是姜芷雯的美貌。若非如此,他不会擅自将姜芷雯接入宋府,更不会一再撇开宋絮苓改为维护姜芷雯。   五皇子对姜芷雯有意,宋君逸是知道的。原本他就想着不惜一切代价抬高姜芷雯的身份,这样就能堂而皇之的成为五皇子的岳丈。只是一夕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爹爹,我会去找五皇子。”沉寂的宅院内,气氛很是压抑,姜芷雯起身表态。   “现下也唯有出此下策了。只是芷雯你的身份……哎,是爹爹对不住你。”宋君逸轻叹一口气,却是没有阻止姜芷雯的举动。姜芷雯的身份不够高,即便得了五皇子的青睐,日后怕也……   “无碍。只要牢牢抓住五皇子的心,何足为惧?”姜芷雯满脸自信的说道。   起先,她是想要先为自己博个好名声。这样一来,哪怕她只是乡野女子,也照样能引得五皇子倾心。岂知安排好的计划一再失误,她不但没有名扬天下,还得罪了宋宛清母女,被赶出了宋府。反正已经打草惊蛇,那就豁出去放手一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出嫁   五皇子的心?怕也不是那般好抓的。至少,现如今的姜芷雯连五皇子府的大门都迈不进去。   “爹爹,到底怎么回事?五皇子怎会将我拒之门外?”一脸不敢置信的从五皇子府回来,姜芷雯大受打击。   “还不是秦岩诤闹的!”说起此事,姜君逸也是满肚子的恼怒,“自从秦岩诤凯旋,不但得了太子的赏识,连圣上也对他颇为赞赏。五皇子拉拢不成,连带对我的不满也剧增。”   秦岩诤和宋絮苓的亲事已经定下,姜君逸便是秦岩诤的岳丈。而岳丈不能拿捏住女婿,怨不得五皇子会不高兴。如是一想,姜芷雯心中的怨气不禁散了:“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见不到五皇子吧?”   “自然是不行的。”如若一直见不到五皇子,他们就彻底完了!姜君逸皱着眉头,一时间无言。   “爹爹想不出好法子?那就依着女儿想的来?”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姜君逸的下文,姜芷雯试探道。   “芷雯你有好法子?赶紧说来听听。”在姜君逸眼中,姜芷雯向来比宋絮苓聪慧能干。   “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却是咱们现下的唯一之计。”如若连五皇子人都见不到,即便姜芷雯抱有再大的信心,也是徒劳。于是乎她能想到的,也就之前提到的五皇子府宴会了。   听完姜芷雯的计策,姜君逸连连点头:“不错,就这么办!”   五皇子府宴会当日,姜君逸振奋精神,特去参宴。好在这一次,他没有被拦在门外。而五皇子见到他时的脸色,依旧未有往日的热络。   不过这一次,姜君逸没有急着上前讨好。而是等到宴会进行到一半,忽然提议献上一个节目。   冷淡的眼神瞥向跃跃欲试的姜君逸,五皇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再之后,便看到了一身红衣舞着长袖的姜芷雯。   不得不承认,今夜的姜芷雯是极为光彩夺目的。在场不只五皇子,其他诸位官员也都沉浸其中,入迷不已。   单看五皇子的神情,姜君逸便知晓。这一步棋,他们走对了。而结果,也确实不负他所望。这一夜,姜芷雯留宿五皇子府,以此变更了身份。   宋絮苓和秦岩诤的成亲事宜按部就班,进行的非常顺利。良辰吉日选定,聘礼嫁妆备齐,紧接着剩下来的,便只有坐等迎亲了。   “怎么样?苓儿紧张吗?”宋宛清的身子迄今仍是没能恢复,只能卧床躺着。不过她的精神很好,面上带着浓浓的喜气。   “不紧张。”摇摇头,宋絮苓笑着凑到宋宛清床前坐下,“是秦岩诤,又不是别人。”   “你哦,日后可不许欺负岩诤。他性子老实,惯常是让着你的。你若是变本加厉,就不像话了。”宋宛清板起脸,叮嘱道。   “好啦好啦,知道了。娘亲你别担心,我不会欺负他太狠的。而且就算我嫁了人,也会成天往宋府跑。届时若是我做的不对,娘亲再训斥便是。”提及回娘家,宋絮苓一脸理所当然,没有半点勉强。   “哪有嫁了人还往娘家跑的?你也不怕别人笑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宋絮苓,宋宛清的话里也带上了笑意,“岩诤家里没有长辈,把你嫁过去,娘亲倒是不担心你会吃亏。就怕你娇小姐的性子上来,动不动就难为岩诤。”   “难为就难为了,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微微抬高下巴,宋絮苓故作一副刁蛮的神情。   宋宛清当即就被逗笑了。本就愉悦的心情更加畅快,伸出手点了点宋絮苓的额头,宠溺道:“你啊……”   “娘亲,你放心啦!我会看着办的,不会把他欺负的太狠。”眼看宋宛清露出笑容,宋絮苓这才松了口。   “就会哄娘亲开心。”宋宛清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苓儿变得懂事了,也变得有主见了。苓儿心中有自己的盘算,已经无需她这个当娘的操心。   “娘亲是苓儿的亲娘,苓儿当然要哄娘亲开心啦!”至于亲爹,宋絮苓已经彻底死心。而且因着宋宛清中毒一事,她会千防万防,小心戒备着不让姜君逸来找她和她娘亲的麻烦。   宋宛清欣慰的点点头,不再多言其他。尽管心情很好,她的身子却是已经感觉到了疲惫。有心,却是无力,不能继续陪苓儿说话了。   “娘亲睡吧!苓儿会在一旁守着娘亲的。”看出宋宛清的疲倦,宋絮苓轻声说道。   “嗯。苓儿也别坐太久,早点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宋宛清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好,苓儿知道的。”为宋宛清掖好被子,宋絮苓静静的坐在一旁,兀自陷入沉思。   以往的娘亲,身子不会这样差,也不会此般容易疲累。御医说,娘亲这次是伤了根,必须好好养着。但凡一个不小心,娘亲就会……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洋洋得意的在外面活得自在。   她不会原谅姜君逸的,死也不会!不要以为答应和离就能了却过往的恩怨,她定要让姜君逸鸡飞蛋打,哭诉无门!   宋絮苓嫁人当日,朝中武官尽数前来贺喜。既是看在宋潇老将军的情面上,也是看在秦岩诤刚立下的军功上。宋潇的德高望重,秦岩诤的风头正盛,都使得宋絮苓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重要人物。   而宋絮苓,早早就跟李将军商议好,由宋潇的旧部全程送嫁。一众身披盔甲的将士整齐肃穆的举剑护送,其场面之浩大,怕是再无他人可及。   姜君逸远远就看到了宋府高挂的大红灯笼,兴匆匆的前来,却被守在门外的将士们拔剑相向。   “你们这是做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做?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本官是谁!”姜君逸怒不可遏,放声喝道。   没有人回答姜君逸,也没人给姜君逸放行。小小姐下令了,谁若是胆敢让姜君逸跨进宋府半步,军法处置,严惩不贷!   “简直放肆!都给本官让开!”姜君逸继续挥袖骂道。   “姜大人这是吵什么呢?今个咱们宋府小小姐出嫁,还请姜大人不要闹事才好。”得到禀告出来处理此事的,不是旁人,正是李将军。   “李将军,这是你下的令?你让他们把我拦在外面,不准我进府?”曾经的姜君逸,也干过这事。当中最让他解气的,自然是将秦岩诤拒之门外的时候。   “小小姐亲口下的令。”没有任何隐瞒,李将军的语气甚是冷漠。   “不可能!苓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我这个亲爹爹?”姜君逸坚决不相信。   “大小姐也是姜大人的结发妻,姜大人何以狠心下毒手?小小姐说了,她只有娘亲,没有爹爹。”在大小姐醒来之后,就已证实确实是姜君逸下的毒手。他们不是拿姜君逸没辙,只是大小姐念及姜君逸和小小姐的父女情分,才选择了不追究。   然而大小姐不知道的是,一开始传消息去军营的,就是小小姐。小小姐是因为不想大小姐担忧,也不想大小姐费神,是以才私下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比起大小姐的仁慈,小小姐的手段更为果断。   不过李将军也心知肚明,小小姐是为了不让大小姐伤心,才没有直接将姜君逸送去死牢。亲女弑父的罪名,小小姐担得起,大小姐却是决计受不了打击的。   无论如何,现下局面已经变成这样,李将军不会擅自推动,只会听命宋絮苓的后续安排。至于姜君逸到底还有多少好日子可过活,李将军拭目以待。   提及宋宛清中毒一事,姜君逸很想出言辩解,却是没那个胆子。宋宛清没死,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宋宛清一句话,就能送他上法场。仅仅只是和离,姜君逸已经暗自庆幸。   现如今的姜君逸,已不再期盼宋宛清还能惦记两人之间多年的夫妻情分。但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以宋宛清的高洁品性,是不会恶意抹杀他在宋絮苓这个女儿心目中的地位的。因此,他才会选在宋絮苓出嫁当日,前来宋府。   “姜君逸,不想比我血溅当场,就速速离去!不要脏了我家小小姐的婚宴!”说话的功夫,李将军手中的剑已经拔出,锋利的刀刃直抵姜君逸的咽喉。   姜君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上次李将军在他脖子上留下的血痕,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若是今日再来一次,他很担心李将军真会直接索了他的命。   “滚!”李将军大喝一声,身边诸多将士们亦是异口同声附和。一时间,气势恢宏,吓得姜君逸转身就跑。   姜君逸的到来和离去,李将军没有告知宋宛清,而是派人去通禀了此刻已身在秦府的宋絮苓。   “他果然还是不甘心呢!”不屑的撇撇嘴角,宋絮苓冷笑道,“那么,就送姜大人一份大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杀妻凶手   姜君逸跟姜玄皓是亲生父子的消息,忽然就传了出来。偌大的帝都,很快便被这道惊世骇俗的传闻掀翻了天。尽管姜君逸极力否认,仍是没能堵住悠悠众口。   “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谁在背后陷害咱们?”王月莲傻眼了。满心害怕的同时,心底亦涌出了欢喜和激动。   “不管是谁,都必须尽快把她抓出来!”姜君逸嘴上没说,却也暗地里有了猜疑的对象。宋宛清,肯定是宋宛清在报复他!   如今的姜芷雯,已经入住五皇子府。姜君逸见不到她,也传不出消息。王月莲是个没主意的,眼光也短浅,根本不宜商讨对策。那么剩下来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便唯有姜玄皓了。   “爹爹是说,我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完全没有料到的状况,姜玄皓愣住。若是待他考取功名之后,倒也无足轻重。可他尚未来得及参加科举,此般事情闹出,指不定他连入考场的机会都没有!   “是。要是我没料错,应该是从宋府传出来的。”姜君逸阴沉着脸说道。   “那就是说婶母也知晓了?”姜玄皓愕然道。宋宛清没什么了不起,但宋潇的旧部……可不是好惹的!   “应该不是。”姜君逸摇摇头,“她是为了报复我,是以才信口胡编,却没想到恰好正中事实。”   “可是这样一来,咱们不是陷入了被动?”这么多年以来,姜玄皓一直饱读诗书,并不擅长计谋。初一听闻此事,不但毫无对策,而且有些慌了手脚。   “你啊,还是比不上芷雯。”姜君逸摇摇头,感叹道。说到工于心计,姜玄皓委实比不上姜芷雯。   听姜君逸夸奖姜芷雯,姜玄皓有些不服气。不过他也知道,他确实比不过姜芷雯。想了想,姜玄皓试探性的问道:“不然,咱们去五皇子府找妹妹商讨商讨?”   “瞎说什么呢?你妹妹现下是五皇子府的人,哪能随意说见就见?”姜君逸冷哼一声,情绪烦躁不已。   “可是爹爹,如果我们不去找妹妹帮忙,我接下来的科举该怎么办?难道真要不管不顾的任凭此事传下去?”科举近在眼前,就剩下最后一步就能登天,姜玄皓舍不得放弃。   “当然不能任凭此事传下去。”再传下去,不但姜玄皓不能参加科举,就连姜君逸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也将受到诟病。   毕竟他当了宋府那么多年的上门女婿,莫名其妙冒出一个给宋絮苓还要大的儿子,无疑从一开始就是恶意蒙骗宋府。更何况他还将姜玄皓养在宋府,定然会越发不可原谅!姜君逸光是想想即将面临的落井下石,就觉得后背发凉。   “那我们立刻派人去找传闻的源头?”姜玄皓能想到的,唯有找宋宛清出面澄清了。   “确实需得找她。”除了找宋宛清,姜君逸亦没有更好的点子。   “不过爹爹,婶母还会让咱们入府吗?”打从姜君逸被赶出宋府,姜玄皓便一道被请了出来。跟驱赶出门,无甚太大区别。   “她不让咱们进,咱们不会闯吗?这件事关乎你我声誉,莫非还怕了她宋宛清?咱们真要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心虚!”姜君逸硬撑着喊道。   “行,都听爹爹的!”离了宋府,姜君逸依然是一家之主,姜玄皓点点头。   次日清早,姜君逸和姜玄皓登门造访宋府。而这一日,正是宋絮苓算好了时间回娘家之时。同行的,还有被宋絮苓授意带了一队士兵的秦岩诤。   宋府门外,姜君逸父子毫无疑问被拦了下来。饶是姜君逸很努力的摆着官威,依然没能踏进宋府半步。   宋絮苓和秦岩诤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此番情景。脸上闪过一抹冷笑,宋絮苓镇定自若的走到宋府大门外。   “见过小小姐,见过小姑爷。”整齐有力的请安声,与姜君逸遭到的遭遇简直是截然相反。   “苓儿,你来的正好。这宋府的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都不想要脑袋了?全部给我换掉!”在宋絮苓面前,姜君逸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宋絮苓没有理会姜君逸。就好像没有见到这个人般,径自上了台阶,便打算进宋府了。   姜君逸想要伸手去拉住宋絮苓,却被冷着脸的秦岩诤挡了下来。   “宋絮苓,你这个不孝女!谁准许你这样对亲爹的?是不是宋宛清教的?”姜君逸会这样不顾形象的在宋府大门外喊叫,实在是被逼无奈。为了他自己的仕途,也为了姜玄皓的科举,他必须尽快扼杀谣言。因此,他不惜当众败坏宋宛清和宋絮苓的名声,势必保全自己。   “不许你说我娘坏话!你没资格提我娘的名字!你不配!”宋絮苓的突然发火,吓了所有人一跳。   “姜君逸,我姑且称呼你一声‘姜大人’好了。你到底是什么底细,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你无需继续在我面前继续伪装君子,也不需要再费心扮演好爹爹的模样。这样虚情假意的你,只会让我作呕!”宋絮苓声色严厉,话语半点情面也不留。   “放肆!我是你爹爹!”被宋絮苓指着鼻子骂,姜君逸自是忍耐不下去。   “你还是好好做姜玄皓和姜芷雯的爹爹吧!我倒是从不知晓,原来我还有兄长亲姐在世呢!只可惜啊,我们不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却不知,到底谁才是不受世俗所待见的?”冷冷的望着拿憎恶眼神鄙视她的姜玄皓,宋絮苓只觉甚是可笑。   不是早出生几年,就是光明正大的嫡子嫡女。她娘没有逼迫强嫁姜君逸,是姜君逸自求上门,才得以入赘宋府的。现如今她爷爷过世,姜君逸便横行了起来?姜玄皓和姜芷雯便理直气壮的来讨伐她和她娘了?真是可笑至极!   “苓儿,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些谣言都是假的,爹爹不是……”没料到宋絮苓会突然提及姜玄皓的身世,甚至连姜芷雯都牵扯了出来,姜君逸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慌忙想着解释。   “好啊!既然姜大人说不是,不如就滴血认亲好了。不知道姜大人可有这个胆子试上一试?”宋絮苓敢爆出传闻,当然是胸有成竹。自从她娘再度遭遇姜君逸毒手,她便豁出去什么也不顾及了。只要能搬到姜君逸,再狠辣的事她都做得出来!   滴血认亲?姜君逸当然不敢。不但他不敢,吓白了脸的姜玄皓也不敢。左右张望一番,姜玄皓差点就转身跑走了。如若真被宋絮苓抓住把柄,事情就真的再无回转余地了。   宋絮苓是真的想不通,姜君逸哪来的自信,竟然还敢上宋府来兴师问罪。就因为笃定了她和她娘一介芊芊弱女子,极为好欺负?既然如此,她就非要让姜君逸见识见识,他们宋府到底是不是好欺负的!   “来人,送姜大人和姜公子去太子府!”宋絮苓没有报官,也不打算报官。可太子府,她还是敢闹上一闹的。   “苓儿,太子妃有喜在身,你切莫胡闹!”姜君逸彻底慌了,急忙找着借口。   “姜大人尽管放心,今日太子妃进宫请安,未有在府上。至于姜大人和姜公子的事,由太子殿下来定夺,岂不是更为妥当?”姜芷雯在五皇子府的事,宋絮苓知晓。拦不住,也不欲拦。不过姜君逸和姜玄皓,她打算先拿下!   “太子殿下?”宋絮苓居然请动了太子来管这事?太子妃就这么巧不在府上?宋絮苓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宋府门外?姜君逸猛然间反应过来。这一切根本不是宋宛清做的,宋絮苓才是幕后真凶!   “没错,正是太子殿下。是以,两位请吧!要是大动干戈,恐怕场面会很难看。”宋絮苓说着就一扬手,不只宋府守卫齐齐上前,连秦岩诤带来的士兵们也都围了过来。   大势所趋,姜君逸和姜玄皓根本不敢抵抗,只得乖乖束手就擒。不过,姜君逸面上还是挂着几分威严的:“苓儿,你在宋府门外抓自己的亲爹爹,你娘知道吗?要是被她听闻此事,她的身子可承受得住?”   “我娘的身子受不受得住,不劳烦姜大人挂心。说起来,我娘的身子之所以会一病不起,姜大人功不可没呢!”姜君逸不提宋宛清还好,刚一提及,宋絮苓的眼神瞬间满是怨怼。   “苓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姜君逸不认为,宋宛清会亲口告诉宋絮苓,是他对宋宛清下的毒手。宋宛清可能会告诉任何人,都不可能告知宋絮苓。   “姜大人是不是觉得,我娘不会告诉我事情真相?为了怕我伤心,也怕我失望?真是很抱歉,这一次姜大人要失算了。我娘不但告诉了我,而且还说的特别清楚!是以,姜大人无需伪装无事模样,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宋絮苓冷笑着说完,最后没忘补上四个字,“杀妻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罢官   被宋絮苓的话堵得无语,姜君逸脸色发黑,张张嘴又闭上了。从宋絮苓的眼里,他能清清楚楚的看出恨意,甚至还夹杂着……杀意。   亲女弑父?姜君逸心跳加速,不知怎的忽然就相信了宋絮苓确实敢做出这种事。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曾经的宋絮苓柔弱的只懂得哭,何时就变成了此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呢?   宋絮苓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宋府,而是直接带着姜君逸和姜玄皓去了太子府。没错!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姜君逸父子自投罗网,也是为了永绝后患!   避开宋宛清,解决掉姜君逸,是宋絮苓始终迟迟未有行动的最大顾忌。到底怎样做才能不让她娘发现蛛丝马迹,才能不让她娘知晓她的所作所为?   沉思许久,宋絮苓还是采取了太子妃的建议,将姜君逸和姜玄皓交给太子殿下处理。   姜君逸是朝廷官员,太子殿下不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然而姜君逸苦心隐瞒的诸多事宜,太子殿下可选择无视,也可加以利用!卖宋府一个人情,算不得大事。不过笼络秦岩诤,却是太子殿下急欲筹谋之事。   姜君逸和姜玄皓乃亲生父子是事实,在太子府进行滴血认亲,更是不可能出错。当切实证据摆在姜君逸眼前,他反而镇定了下来:“即便玄皓真的是我的亲生子,又能如何?苓儿是打算因着此事就把爹爹送上断头台?”   “姜大人又怎知,我没这个能耐呢?”宋絮苓说着就拍了拍手。再之后,李将军一行人犹如从天而降,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姜君逸的面前。   “原来是因着这样,你才对咱家小姐下的毒手!姜君逸,你个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我等一众将士决计不会饶你狗命!”方才有那么一刹那,李将军众人因着太过惊愕,全都忘了反应。姜君逸居然有亲子,而且就寄养在宋府多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拔剑相向早已无法宣泄他们的怒火,李将军等人一致决定:联名上奏!   有了太子保荐,再有风头正盛的秦岩诤以及一干老将出头,这次的联名上奏在朝中上下引起了巨大反响。龙颜大怒,罢官驱逐!   如若宋潇还在世,也许会雷声大雨点小,姜君逸所受的责罚不会这么严重。可宋潇已然离世,留下宋宛清母女在世,姜君逸的言行彻底激怒朝堂诸多武将,顷刻间呈现一面倒的局势。   如若姜君逸正值圣上重用,此事也许不过是圣上的言语苛责,再稍微将其降个一官半职就算了结。只可惜如今受重用的是秦岩诤,是宋潇的外孙女婿,是宋宛清的女婿!单是为了不让秦岩诤这位刚刚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寒心,圣上就必须重惩姜君逸!   姜君逸被赶出帝都,姜玄皓考取功名一事亦是再无希望。躲在五皇子府的姜芷雯直接传了口信让姜君逸等人自求多福,便再也没有露面。而王月莲,满怀期待的进入帝都不到一年时间,就再度被打回了原形……   站在帝都城门外,回过头望着高耸的城墙,姜君逸满是不甘心。恍惚记得当年踌躇满志的他,怀着莫大的理想和抱负进入帝都,先是考取功名再是入赘宋府,可谓名利美人双丰收。但凡朝中官员,谁人见了他不得礼让三分?   那时候的他,曾经是真的感激宋潇的提携,也是下定决心要对宋宛清好的。只可惜,世事变迁,他的野心越来越大,想要的也越来越多。他不再甘于寄附在宋潇的名号之下,也不想顶着宋家赘婿的身份穿梭在朝堂之中。   那么多明里暗里嘲弄他的眼神,背后七嘴八舌的闲话,哪里是好受的?姜君逸总归还是没能忍住的起了异心。然而结果……他本以为是风光荣耀的,却落得凄惨无比。   “爹爹,妹妹那里,真的不能帮咱们?”姜玄皓亦是不甘心的。他不相信姜芷雯没有法子帮他们,这当中肯定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她不帮,咱们也不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事到如今,除了放手一搏,姜君逸不做其他打算。   “爹爹的意思是?”姜玄皓完全不明就里,一头雾水的问道。   “科举,必须参加。功名,也势必要考取!不过,不是现下,而是待到五皇子登基!”只要换了新帝,只要芷雯能在后宫争得一席之地,他们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至少姜君逸,是此般想的。   “可行是可行。但是爹爹,这样一来,咱们就必须蛰伏许久了。”就这样跟科举擦肩而过吗?姜玄皓暗自握拳,心中总是存着那么一丝丝侥幸的念头。   沉默许久,姜君逸这才开口:“你真那么想参加此次科举?”   “嗯,想!”而且,姜玄皓非常有信心,他一定能取得好名次!   “既然这样,咱们就冒险一搏!”姜君逸在官场混迹多年,也不是没有渠道帮忙的。只不过,非常之不讨巧,甚至有些自掘坟墓。   “爹爹但说无妨,我愿忍辱一试!”想也能猜到不会是很好的点子,不过于姜玄皓而言,却是最后的机会!   姜君逸的主意很简单:改名换姓,冒名顶替。   姜玄皓怔住。苦思许久,纠结不已。最终,咬牙应了。有舍才有得。当年爹爹不也是上门做了宋府的女婿?此刻的他亦可以。   就这样,姜玄皓再度混入了帝都。寻了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   “你是说,你把你爹爹赶出了帝都?”很多事情,不是想瞒就瞒得住的。姜君逸的事,宋宛清总归还是听到了些许风言风语。而宋絮苓的解释,更是令宋宛清惊诧。   “是。”没有否认她所做过的一切,宋絮苓抬头挺胸,紧闭着眼睛,“娘亲想打想骂都行,苓儿绝无怨言。”   “你……”宋宛清确实很想打骂宋絮苓。姜君逸可是苓儿的亲生爹爹,苓儿怎能?即便真想动手,也该由她来才是啊!   “娘,此事不怪苓儿,是我的主意。”挡在宋絮苓面前,秦岩诤不卑不亢的说道。   宋絮苓窘住,宋宛清愣住。再之后,母女两人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   “若是你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娘才是真正的不放心了。”宋宛清之所以那般满意秦岩诤这个女婿,就是看中了秦岩诤的刚正不阿。要是秦岩诤也学会了尔虞我诈的那一套,宋宛清哪里还敢将女儿许配给他?   “娘,您就放心吧!他才想不出来这种主意呢!顶多就一声不吭的带着士兵跟在我身后,若是我遇难,他会一马当先的保我周全罢了。”紧张的气氛因着秦岩诤的一句话打破,宋絮苓跟着开起了玩笑。   “你还说?你觉得很骄傲?这事该是你管的吗?你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此般惹人诟病,你以后还要不要出门?”宋絮苓刚出声,宋宛清就没好气的训道。   “自然是要出门的啊!但是我又没做错事,为何怕旁人说闲话?”宋絮苓满不在乎的回道。姜君逸有亲生子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况且她又没拿姜君逸试图杀害宋宛清一事大做文章,进而将姜君逸送进死牢!   “你啊,总归还是经历的少了,想的也不够深。你当这只是姜君逸一人的事?即便你再不愿意承认,他是你爹爹这件事都是事实。虎毒尚且不食子。爹娘之于儿女而言,又何尝不是这个理?”宋宛清摇摇头,对着宋絮苓直皱眉头。   “好啦好啦!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爱怎么编排,随他们去好了。娘亲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大不了我日后再也不敢了便是。”宋絮苓耸耸肩,全然没把外人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顾忌的越多,就越放不开手脚。这儿也得想,哪儿也得考虑,她肯定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李将军他们那里,你也不要动不动就去麻烦他们。毕竟是咱们宋府的家事,哪好总是烦请他们出面?”宋宛清若是想要找宋潇的旧部来坐镇,早就这样做了。哪里会轮到宋絮苓去搬救兵?   “知道了。那我以后让秦岩诤出面,总归可以吧?”宋絮苓俏皮的冲宋宛清眨眨眼。   “岩诤自然是可以的。但你不许胡闹,也不能让岩诤为难。”宋宛清叮嘱完宋絮苓,又转而看向秦岩诤,“还有岩诤也记住,不要事事都顺着苓儿所想。她还小,爱胡闹,得好好看管着才行。”   “是,娘。”宋宛清的话,秦岩诤是听的。不过宋絮苓的命令,他也不会不从。届时真到了两难境地,他会择其优之而听取。   宋絮苓不满的撅撅嘴,倒也没再抗议。当着宋宛清的面,她不能耍性子。到了私底下跟秦岩诤相处时,还不是事事都得听她的?秦岩诤才不会忤逆她呢,她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找人   科举如期举行,姜玄皓却在前往考场的路上,被拦了下来:“秦岩诤,怎么是你?”   “姜公子,烦请跟我们走上一趟吧!”动作粗鲁的推了推姜玄皓,站在秦岩诤身边的小四笑道。他们可是奉了夫人的命,必须要留下姜玄皓呢!   “是宋絮苓对不对?”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姜玄皓的脸色煞是难看,“让宋絮苓出来!让她出来见我!”   没有搭理姜玄皓的叫嚣,秦岩诤一挥手,将其劈昏:“带走!”   姜芷雯接到消息的时候,姜玄皓已经失踪数日。本不欲在此刻多生事端,却也无法坐视亲生兄长的生死于不顾。故而,她去找了五皇子。   “你怀疑是秦岩诤?”宋絮苓?五皇子全然不在意。然而姜芷雯提到了秦岩诤,那么五皇子势必要管上一管的。秦岩诤近日风头鼎盛,又是太子的左臂右膀,若是拿他开刀,再趁机扳倒太子,无疑将一举多得。   “不是怀疑,是肯定。除了宋絮苓,不会有人对姜玄皓下手。而宋絮苓能请动的人,除了秦岩诤,再无其他人。”说到宋絮苓,姜芷雯心下憎恨不已。若不是宋絮苓坏了她和爹爹的大计,他们怎么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你怎么就敢保证,不是宋潇旧部动的手?”姜玄皓被罢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五皇子不相信,那群武将会宽容的放过姜玄皓这个亲生子。   “如若真是宋潇旧部,他们第一个找上的会是我爹爹,而不是兄长。”纵使姜芷雯不喜欢李将军那群武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忠肝义胆。他们不是会暗地里下黑手的人,即便真要解恨,也肯定是杀了姜君逸。   姜芷雯说的,有一定道理。五皇子不再多言,沉思片刻:“行!本皇子姑且陪你去秦岩诤府上走一遭!”   看着终于找上门的姜芷雯,宋絮苓冷笑不语。而五皇子,则交给了秦岩诤去应对。   五皇子觉得,他今日不该来的。一心想着找秦岩诤的麻烦,却忘了秦岩诤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冷硬性子。方对上不过片刻,秦岩诤就开始闭口不言,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予回应。   三番五次下来,五皇子的脸色开始转黑:“秦将军这是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   “末将未曾。”实在算不得圆滑的回答,秦岩诤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秦将军可否立刻交出姜玄皓?”跟秦岩诤生气是不可取的,五皇子只得直接进入主题。   “末将不知五皇子此话为何意。”换了旁人面对五皇子时,难免会心虚胆怯。不过秦岩诤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不对劲,没有半点异样。   “难道姜玄皓不是秦将军带走的?既然如此,秦将军应该不介意本皇子的人搜上一搜吧!”五皇子如是说完,一个眼神丢出去,早就待命的侍卫们便迅速开始了搜查。   秦岩诤没有出声阻拦,宋絮苓亦是稳坐泰山。两人甚至没有对视一眼,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   此般状况,姜芷雯再也坐不住了。扯起一抹强笑,语气温和的说道:“苓儿表妹莫不是还在生气?都是一家人,何苦来哉?”   “表妹?姜小姐这称呼可是喊的巧妙。莫不是以为我仅知道姜玄皓和姜君逸的关系,却独独漏掉了姜小姐?”半点不客气的呛声,宋絮苓正面对上姜芷雯。   “苓儿表……苓儿这话是何意?”姜芷雯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宋絮苓连她的身份也怀疑上了。她跟姜君逸的想法一致,只以为宋絮苓是随意造谣,瞎猫碰上死老鼠才抓出了姜君逸和姜玄皓是亲生父子的事实。哪知宋絮苓似乎真的是有备而来,连她的底细也摸清楚了。   “你们以为只送一个姜玄皓到宋府养着,就能撇清你和你娘?我感兴趣的是,姜芷雯你就真的从未不甘心过吗?为何明明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妹,姜玄皓就能养在宋府吃香喝辣,过着高人一等的富公子日子,而你却只能跟着你娘甚是落魄的流落乡野讨生活?”姜芷雯的脸色瞬间变了,尽管她很快就恢复正常,依然被紧盯着她的宋絮苓发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也不想回答如此荒诞的问话。苓儿你是不是近日夜里没睡好,是以特别爱胡思乱想?叔父已经被你害得罢官驱逐,你还想怎样?连你的至亲兄长也不肯放过吗?”杜绝去回想过往的那些负面情绪,姜芷雯质问道。   “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吧?姜玄皓被我喊了那么多年的表哥,是真的在宋府过的风生水起,人人敬称一声‘表少爷’。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出行随从,都是按着我这位正牌嫡女小姐的标准来的。可是姐姐你,却被刻意抹杀了存在,甚至连爹爹的面都见不到……”宋絮苓的语气很轻,言语的杀伤力却是十足,震得姜芷雯差点没晃过神来。   “苓儿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确实,宋絮苓说的没错,姜芷雯心中是带着满腔怨恨和愤怼的。不仅仅是对宋宛清和宋絮苓的憎恶,姜君逸和王月莲的偏心亦是让她耿耿于怀。每每听王月莲提及远在帝都宋府还有一位至亲兄长,姜芷雯就会忍不住的想,为何当年被送走的不是她?   时隔多年再去追究过往,早已毫无意义。姜芷雯会被宋絮苓的挑拨言语晃动心神,却也不会真的入了宋絮苓的套。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救出姜玄皓的!姜家,不能无后。而她,日后也必须仰仗足够强大的娘家,方能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立足!   “是吗?那姐姐可就真的很让苓儿失望了。”宋絮苓笑笑,意味不明的冲着姜芷雯摇了摇头。   “苓儿也很让我失望啊!”姜芷雯没有自称“姐姐”,却也接下了宋絮苓的话,“就是不知道,苓儿到底把兄长弄到哪里去了呢?”   “姐姐真的觉得,姜玄皓在我这?其实若不是姐姐今日请动五皇子登门造访,我是真的不知道,原来姜玄皓不但偷偷潜入帝都,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呢!就是不知道这抗旨不尊之罪,又该怎么算?”宋絮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说话做事却是半点情面也不留,颇有前世荣升皇贵妃的姜芷雯之风。   “苓儿是在说笑吗?圣上只说叔父不能进帝都,何曾说过兄长不能入帝都?”姜芷雯心下一颤,竭力掩饰住面上的不自然。   “原来是这样吗?我倒是不清楚的。也或许,是我弄错了呢!”宋絮苓笑的越发淡然。圣上确实没有明说姜玄皓不能进帝都,不过……众所周知,所差无几。至少姜玄皓想要入仕途,就没那么简单!除非姜玄皓真有旷世奇才,能掩盖住他不怎么光彩的出身。   听到这里,五皇子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遗忘的危机。他一味想着抓秦岩诤的错,揪太子的小辫子,却独独忘了,姜玄皓偷偷进帝都这事实乃可大可小。没人提,便也一笔带过了。但若是宋絮苓紧抓此事不放,秦岩诤等人再伙同太子闹上一闹,架不住父皇就会为了平息众怒,选择惩处姜玄皓……届时,跟姜玄皓和姜芷雯相关的他,是不是也会遭到牵连?   想到这里,五皇子坐不住了。扫了一眼毫无惧色的秦岩诤,再看看似乎暗藏玄机的宋絮苓,五皇子猛地一拍桌子:“怎么还没找到人?”   “回五皇子的话,秦府上下已经搜遍,并无姜公子的踪影。”待到听闻侍卫的回禀,五皇子脸色更是出奇难看,起身就欲走人。   “五皇子慢走。”宋絮苓跟着起身,语气恭恭敬敬的送客。   至于姜芷雯,则是惊疑不定的望着宋絮苓。是她失算了,她以为宋絮苓不会将姜玄皓藏在宋府的。没想到宋絮苓居然不再忌讳宋宛清是否会知道……   “姐姐也请慢走。”姜芷雯眼神中的质疑,宋絮苓不是没有看到,却选择了无视。她胆敢抓姜玄皓,就早有万全之策。不管是秦府还是宋府,姜芷雯都不可能寻得到人!   回到五皇子府,等候姜芷雯的,是前所未有的暴风雨。五皇子的盛怒,使得她有言不敢说,有想法亦不敢再提。再之后,没有任何意外的,她被冷落了。   苦苦等候的姜君逸,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姜芷雯传来的音信。咬咬牙,只得放任王月莲去宋府要人。   王月莲是趁着天黑前进的城门,找到宋府的时候天色已暗。没有走大门,而是钻的狗洞。狗洞就在宋府后院,是王月莲之前无意间发现的。也是以,她总算顺利见到了宋宛清本人。   “找姜玄皓?”一脸莫名的望着灰头土脸的王月莲,宋宛清摇摇头,“你找错地方了,宋府没有这个人。”   “宋小姐!”声泪俱下的跪在地上,王月莲神情哀戚,声嘶力竭,“宋小姐也是为人母的女子,难道就不能体谅体谅一个丢了儿子的娘亲是何等的煎熬和痛苦吗?求求你,求求你放过玄皓好不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跟你抢夫君了。夫君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要了,我只要我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   王月莲以为,宋宛清是憎恨她的,是以才会抓住姜玄皓才要挟她。不过王月莲想不到的是,她的下跪和哭诉,非但没有令宋宛清解气,反而怒气横生。   “姜夫人!”宋宛清的出声,打断了王月莲的喊叫,同时也认可了王月莲的身份,“不管你跟姜君逸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何事,都跟我无关。我不想听,也不准备过问。姜玄皓不在我这儿,烦请你离去。”   “宋……”宋宛清一声“姜夫人”,彻底吓住了王月莲。不敢置信的望着面色淡然的宋宛清,王月莲怎么也不相信宋宛清会全然不在意她跟姜君逸的关系。   “我说过,姜玄皓不在宋府,如果你要找人,大可去别处一探究竟。”不欲跟王月莲多说,宋宛清便打算送客了。   “不可能!”如同不相信宋宛清此刻的冷静和淡然,王月莲同样不相信宋宛清会放过他们。她也是女人,能感同身受宋宛清心中所遭遇的背叛和愤怒。宋宛清肯定是恨他们的,而且很恨很恨!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宋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来人,送姜夫人离开!”没有给王月莲好脸色,宋宛清请不走人,就只得赶人了。   “等等,放开我!”突然被抓住,王月莲奋力挣扎,“宋宛清,你不要欺人太甚!赶快放了我儿子,否则我跟你拼了!”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宋宛清冷笑一声,别开视线不再看向神情狼狈的王月莲。   而王月莲,忽地扭头咬住抓住她的那个嬷嬷的手臂。伴随着嬷嬷的痛嚎声,王月莲扑向了宋宛清。   宋絮苓知道消息的时候,宋宛清已经安然无恙。不过这一次,冷着脸的宋絮苓再也不会放王月莲一马。直接将其送去官府,并留下了秦岩诤跟官府交涉。   秦岩诤不擅长交涉,也不会客套寒暄。单是往那一站,就将审问的官员吓住。没有任何迟疑的,将王月莲定了罪。   去了一个姜玄皓,毫无音讯。走了一个王月莲,依旧没能等回人。姜君逸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难耐,却也束手无策。他不敢擅自进入帝都,又无法找到姜芷雯帮忙,最终……只好传信给了五皇子。   原本,五皇子是很看好姜君逸这个助力的。然而姜君逸的表现,一再让他失望。先是秦岩诤这个本该归属于他们这边的猛将被太子笼络走,接着又是姜君逸另有亲生子的陈年旧事被掀开,现如今的姜君逸就是一汪脏水,谁碰谁倒霉!   此般情况下,五皇子根本不可能插手姜君逸的祸事。反之,他还打算卖秦岩诤一个人情。   “五皇子派人送来的?”五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宋絮苓不解道。   “嗯。”秦岩诤点点头,说出他的看法,“许是想要跟我们示好。”   “因着上次带姜芷雯来搜府的事?倒也不无可能。只不过,他这算盘似乎打的有点太精了。”前世的经历,让宋絮苓下意识的避开五皇子。而五皇子如今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消除宋絮苓心中的芥蒂。   秦岩诤没再表态。他相信苓儿有自己的主见,定能处理好此事。   “秦岩诤,要是我把事情闹得太大,你会怎么做?”将手中的书信放在一旁,宋絮苓问道。   “苓儿无需担心,尽管放手去做。无论何时,我都会在。”没有片刻的犹豫,秦岩诤的回答简洁有力,掷地有声。   宋絮苓抿嘴一笑,有了秦岩诤的支持,她心中最后的那抹顾虑顷刻间消除。招来小四,吩咐道:“将书信送去太子府。”   望着小四领命而去,宋絮苓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斩草不除根,必有无穷后患。   五皇子给秦岩诤送去了姜君逸的下落,太子则是二话不说就将姜君逸擒住,直接送去了帝都城外的山上。彼时的姜玄皓,也终于得见亲爹。   久未等到秦岩诤的回应,五皇子颇觉蹊跷。派人查探之后才发现,太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帮秦岩诤把姜君逸解决了。   “把姜芷雯送去秦府。”姜玄皓失踪,王月莲被抓,姜君逸被困……五皇子能利用的,唯有他府上的姜芷雯了。   姜芷雯万万没有料到,她会沦落到如此凄凉的境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宋絮苓,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优雅和冷静:“我要回五皇子府,送我回去!”   “回?姐姐难道不知道,正是五皇子将你送过来的?”亲眼目睹姜芷雯的狼狈和发狂,宋絮苓笑的甚是灿烂。   “我不相信!宋絮苓,是不是你派人去五皇子府把我掳来的?你好大的胆子,连五皇子府都敢擅闯!”姜芷雯色厉内荏,气势难免就有些不足。   “真是可笑!五皇子府是什么地方?你居然会以为是被掳走?”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宋絮苓轻笑道,“姐姐想来并不知道,五皇子前两日给妹妹送来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姜君逸的下落。”   姜芷雯脸色大变,连质疑的话都说不出来。   “姐姐放心,我什么也没做。”宋絮苓摊摊手,神情甚是无辜,“至于太子殿下是不是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宋絮苓,我杀了你!”姜芷雯很聪明,稍一细想就明白了宋絮苓的伎俩。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   宋絮苓早就提防着姜芷雯会动手,往后退了两步,精准的抓住了姜芷雯的双手。不过她自幼长在锦衣玉食的宋家,身子又极其娇弱,力气自是敌不过出身贫寒、时常需要干农活的姜芷雯。   秦岩诤便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一脚踹出,姜芷雯尖叫一声,倒地不起。   “姐姐真不愧是姜夫人的女儿。姜夫人也是这样对待我娘亲的呢!”宋絮苓轻舒一口气,似笑非笑的望着趴在地上的姜芷雯。   “你把我娘怎么样了?”大势已去,姜芷雯神情狰狞的喊道。   “自然是送交官府了,还能怎么办?交给李将军他们军法处置吗?姜夫人怕是熬不住呢!”居高临下的站在姜芷雯的面前,宋絮苓扯了扯嘴角,“姐姐不用担心,你很快就会见到姜夫人了。”   “宋絮苓,你不得好死!”谁说宋絮苓是个好拿捏的泪包?明明就是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姜芷雯咬咬牙,恨声骂道。   “姐姐定当是比我早死的。”不得好死?能比得过活活被火烧死的痛苦?宋絮苓眼中冷凝一片,看不出丁点情绪。   因着宋絮苓的刻意安排,王月莲和姜芷雯被关在了相邻的监牢。母女俩人都很落魄,忍不住就连声大骂宋絮苓的卑鄙无耻。   “芷雯不怕,你爹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骂过之后,王月莲心中又升起说不出的懊悔。她不该去宋府的,不该试图掐死宋宛清的。宋家母女那般毒辣,等的就是她沉不住气的时候!   “爹爹?他亦自身难保。”跌坐在肮脏的地上,姜芷雯自嘲的撇了撇嘴。比起恨她,宋絮苓肯定更恨姜君逸。宋絮苓不会放过姜君逸的,她坚信。   宋絮苓确实不会放过姜君逸,但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姜君逸就死了。   “怎么会?”听闻此事的宋絮苓愣住。姜君逸是被太子关押的,太子不可能未经过她允许就……   “是五皇子。”太子的人没有动手,那么暗中下毒的人就只有可能是五皇子。秦岩诤亲自去查探过,确定姜君逸是中毒致死。而姜玄皓,虽然没死也去了半条命,这辈子算是废了!   “呵!他一辈子都在为功名利禄而活,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利用完我爷爷和娘亲,又打算借姜芷雯攀附五皇子。谁知道到最后,他反而死在了急欲巴结的贵人手上。”五皇子会这样做的缘由,宋絮苓懒得去深思,也不打算承这份人情。有秦岩诤在,五皇子找不到她面前来。   “要不要告诉娘亲?”秦岩诤迟疑的,是怎么告诉宋宛清。   “不需要。只管告诉王月莲和姜芷雯就好。”宋絮苓不会放任姜君逸的死去搅乱她娘亲的平静日子。   “好。”秦岩诤点点头,没有反对。至于王月莲母女两人会是如何反应,他全然不关心。   “不可能!夫君不会死的!绝对不会!夫君说了,要让我做官夫人,要给玄皓娶亲,要看着芷雯风风光光的嫁人……玄皓呢?我的儿子呢?是不是也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关押大牢的打击,伴随着姜君逸的死讯,崩溃的王月莲疯了。   与此同时,姜芷雯也呆滞住。爹爹怎么会……宋絮苓果然够狠!先是兄长,再是爹爹,连娘亲也疯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吗?   心中的惊惧漫天席卷而来,姜芷雯开始忍不住的疑神疑鬼。耳边时时刻刻都是王月莲的疯言疯语,连带她也跟着一惊一乍,惶惶不可终日。没疯,胜似疯了。   三个月后,太子妃顺利产下皇子,太子登基为帝。五皇子被发送皇陵,终生不得入帝都。   新帝登基之后,大力重用秦岩诤。而秦岩诤,不负君恩的屡战屡胜,立下汗马功劳。待到解甲归田那日,秦岩诤的显赫军功,丝毫不逊色当年的宋潇。   十年后,阳春三月,无官一身轻的秦岩诤亲自驾着马车,载着怀抱麟儿娇女的宋絮苓和宋宛清,远离了帝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